红蕊在江采的怀中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她病得有些重，此番大悲大喜之下，已然昏睡了过去。

江采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她还不知道红蕊是什么病，得快点找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而且这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

江采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小小的一间房里放了四张床，住在这里的姑娘们就直接这么接客，她们不是不知道羞耻，只是为了活命没有办法，说不定等会儿就有姑娘带着恩客进来。

老鸨试探开口问道：“这位娘子，您是要给红蕊赎身？”

按理说，红蕊年纪这样大了，赎身钱要不了几个，只是做她们这一行的，惯会看人下菜碟，江采穿得这样富贵，她不多要点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江采嗯了一声，问她：“把你这春风楼买下要多少银子？”

“至少要五十两——”老鸨说完才意识到江采问的可不是红蕊的卖身钱，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江采，“啊？”

不远处的裴渡也略诧异地看了江采一眼，搞不懂她想做什么。

江采便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鸨不敢相信地问她：“您要买我这春风楼？”

江采点头道：“说个价吧。”

老鸨张了张嘴，她还从来没考虑过要把春风楼卖出去，当下要她开价，她还真开不出来。

江采拿出一张银票道：“楼上有好点的空房吗？”

“有的有的。”老鸨连连点头。

江采起身弯腰，一把将红蕊从床上抱了起来，原本昏睡的红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叫了一声：“彩儿？”

江采道：“没事，姐姐再睡一会儿吧。”

裴渡跟在江采的后面，看她抱着红蕊向外面走去，犹豫良久，走上前对江采道：“……我来吧。”

“不用，”江采拒绝，红蕊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身上都没什么肉，江采抱她也不费劲，她如今正病着，在自己总比在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安心点。

她回头又对老鸨道：“麻烦妈妈去找人叫个好点的大夫来。”

“好嘞。”老鸨一口应下。

江采抱着红蕊在顶楼找了间不错的空房，等了半个多时辰，大夫过来，给红蕊瞧了病，开了药，就抱着药箱匆匆走了。

红蕊的病有些严重，若不及时治疗的话，最多也就能活半年了，江采很庆幸自己在这之前找到了她，大夫说要想除了她身上的病根，得用上大量的珍贵药材，这对江采来说，只是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江采找了个小姑娘下去煎药，她守在床边，等着红蕊醒来，裴渡则是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低垂着眸，一言不发。

江采提议让他找个空房歇一会儿，被他拒绝了，江采便再未多言。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端着药碗上来，她在楼下听到了一点老鸨与其他姑娘的对话，知道江采给红蕊赎了身，她放下药，小心翼翼地问江采：“你要带红蕊姐姐走吗？”

江采一边给红蕊喂药，一边回她：“是啊。”

小姑娘咬了咬唇，又向江采问道：“你会对红蕊姐姐好吗？”

江采没有半点不耐烦，同她玩笑道：“我若是对她不好，你要怎么办？”

小姑娘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恳求江采道：“红蕊姐姐很可怜的，你不要对她不好。”

江采笑道：“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带你一起走，怎么样？”

小姑娘呆呆地望着她，根本分辨不出江采这话是真是假。

青楼里的姑娘没有不想离开的，可她连江采是谁都不知道，焉知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里，她看了看床上还在昏睡的红蕊，像是下了决心，结结巴巴地叫道：“姐……姐？”

江采爽快道：“好，等下我就跟你们妈妈说，带你一起走。”

她救不了天下间所有的可怜人，可要买下一座春风楼，多建一座如意坊还是没有问题的，待她回了渝州，还要去普陀寺给菩萨上一炷香。

临近午夜的时候，红蕊醒了一次，江采给她喂了点水，她人总算清醒了一点。红蕊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或许梦醒之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彩儿……”她叫了江采一声。

“我在呢，姐姐。”江采应道。

红蕊怔怔望着她，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江采安慰她说：“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江采没有骗红蕊，等第二天晌午她醒来时，这春风楼直接换了主人，姑娘们不接客了，那老鸨跟在江采后面一口一个东家，叫得比对她相好的都热络。

红蕊有些看不明白了。

当天江采安排好马车，带着红蕊和昨晚煎药的小姑娘一起回渝州去，后续的各项事宜自会有人前来负责。

马车内布置得十分舒适，红蕊的精神也比昨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