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试探着上了吊桥，稍稍往下坠了坠，还没刚走几步，吊桥便轰然断裂，好在玄右功夫俊逸，足尖一点，一个回旋飞身回到了原地。

江无妄回过头，黑着脸没好气道：“你嘴巴开过光？”

怪我咯。

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呀，犯得着这么羞辱人么。

前方没有了路，左侧是耸立的峭壁，右侧是深不见底的陡崖，只剩一条一米宽的石径，被茂密的草树覆盖着。

天色渐暗，远山溶进了黄昏里，天边横起一道残霞，另一侧已近银灰，原本嵯峨的山群此时仿佛一个个巨大的能吞噬天地的猛兽。

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走这处险道，玄右从怀中拿出火引，随手捡了根枯枝，三两下扎成一只火把上面抹了桐油，此等野外生存能力令谢九叹为观止。

山路愈发陡峭，因处在背阴面，山石上零零星星铺着青苔，十分湿滑，谢九走的很是吃力，冷不防薛植从后面撞了她一下，谢九下意识一把抓住前面的人，稳了稳身子，只一瞬便松开了。

“留神！”

手臂蓦地被人攥住，有力的指节带着丝颤抖。

“圣君恕罪，小的一时脚滑.....”

目光落在她脚上。

身有残疾，他可以理解。

江无妄面无表情，却逐渐放缓了脚步。

天已经黑了下来，谢九惊魂甫定，突然，扶着峭壁的手摸到一个粗粗的冰凉滑腻的东西。

谢九头皮一炸，瞬间冷汗刷背，差点享年十七！！！

她吓到失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撤去，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脚踏空往后一个趔趄向下滑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江无妄瞳孔骤然一缩，反应极其迅速，没来得及做任何思考一把抓住了身后的人的手腕，将她往怀里猛地一裹，道路狭窄，变故又来得突然，自下来而的重量拽的他身子一偏，谢九没看清人，只觉得有一股力道将自己往某个方向一带，下意识抱住了那人的腰，两人紧紧抱成一团，而谢九的唇——紧紧撞在了他下颌角上！

我脏了。

这是谢九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念头。

身畔耳侧全是草木的窸窣声迅猛且用力地向下急速滚，完全失去控制落势极快！山间云雾弥漫，眨眼间便没了踪迹，玄右手向后抓了个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山坳底。

江无妄率先醒来，他低下头，见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狼狈，小心活动了下，所幸除了一些皮外伤无明显伤势，他走过去，用手探了下她的鼻息，呼吸均匀。

然后他面无表情看着在地上躺尸的始作俑者，隔了一会儿见她眼睫翕然颤动，甚至能透过透白的眼皮看到内里微微起伏，却并没有睁开眼。

江无妄语气冷然：“装睡和丢你在这儿选一个。”

就是说，现在如果装失忆能行得通吗？

谢九及时地表演了一个悠悠转醒。

睁开眼，便见一张硕大的脸横在自己面前。

哎呀，不好！小白脸变小黑脸啦！

想起落山时的乌龙，谢九心弦一动，眼里迸出惊喜，咧嘴一笑，“圣君！您醒啦！！！”

赶忙爬起来装模作样捧着手朝天拜了拜，忽略身体微微的钝痛，“祖宗保佑！圣君吉人天相遇难成祥，此次能够逢凶化吉实在是天佑我大燕，乃万民之福！”

两人都默契地当作之前的那个意外是被狗啃了，皆闭口不提，江无妄面带讥讽看着她表演，冷笑道：“遇难成祥？难从何来？祥在哪里？”

谢九哑口无言，旋即心虚地垂下了头，绞着两根食指悻悻道：“小的知错了，圣君饶命....”

见她搓着手在一旁陪着小心露出讨好的笑，头上间或插着几根枯草，衣衫褴褛，整个人蓬头垢面流浪狗儿似得，凄惨中带着可怜，可怜中带着可笑，想到自己可能也好不到哪去，顿时也没了计较的力气，默然地看了她一眼。

谢九觉得那一眼好像有点儿秋后算账的意思。

山坳陡峭，他们不知掉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四周是黑黢黢的密林，影影重重，不知身在何处，秋虫喃浓，鸣声喓喓，显得周围更加清寂，山间的夜晚生出一片凉意，风中有溪流的声音，冻的人手脚冰凉。

谢九自知理亏，主动承担起取火的职责，她默不吭声去捡了些枯枝，在江无妄身旁围城一小堆，又从怀里取出火引，一手挡着风一手点燃，不一会儿生出一个小火堆，在漆黑的山林如孤光一点萤。

两个人无言地烤火，周围异常安静，只有燃烧的火堆偶尔迸溅火星子发出噼啪声，蓦地，一阵响亮的’咕咕’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谢九眼珠儿左右转了转，赧然地翕了翕唇，极力保持淡定，只装作发出那道声音的不是她。

今天一天都在赶路，后来又因为山道艰难更加没人去想这个事了，她本来也不想提这一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