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欣赏这种未经世事的纯粹，毕竟，谁又未曾经历少年时呢？

然后，他揉揉涯之的脑袋，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无非是想告诉你，莫要多管闲事。”

飞镖、毒针……绕了一大圈子。“这么……复杂啊？”

“那，直接杀掉我，不是更加省事吗？”

饶是吴涯之此刻再糊涂，也听出来，“莫要多管闲事”既是堕道那帮人警告她的，同样也是周峙柏对她的告诫，她没再追问，咬着嘴唇，不再开口。

“走吧。”周峙柏说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她早晚会知道的，不只是她，雁淮的所有弟子都可能因为堕道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丧命。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灯下，吴涯之手上的一缕殷红拉回了他飘飞得太远的心神。

他凝神，从四周不知哪一处虚无中掏出一瓶药粉，一只手将宽大的袖袍一揽，把药瓶递给吴涯之。

“先擦点这个凑合一下吧，算我赔给你的。”

吴涯之接过药瓶，谢了师兄。

二人向山前房屋处走去。

路上，涯之少有地先开了口：“师兄，想要修炼得像你一样厉害，不，比你还要厉害，要用多长时间？”

“五个月？五年？五十年？......我不知道。”他看见吴涯之脸上的疑惑，摇摇头，眼里带着一丝迷惘。

他道：“永春四十八年，到现在多少年啦？”

他的的确确记不清了。

就好像，他周围的时间流转，从他踏上雁淮那一刻起，又或是第一次进到化境之中时，变得缥缈而又快速。

旁边走着的姑娘不一会儿就得出了结论：“大概......嗯，将近九十年了。”

她接着发问：“永春四十八，发生什么了？”

周峙柏看着她一脸小心翼翼又想探索些秘闻的表情，觉得有趣，但还是没说更多，他笑道：“没什么，就像永茂三年，没发生什么事。”

吴涯之心一暖：“师兄......还都记得。”

周峙柏抬头，看向无暇的月。

“你以后就懂了，去吧。”

原来这就到了。

吴涯之转过身来，认认真真直视周峙柏。

“师兄，这三年，多谢。”

后半夜。

吴涯之实在太累，不一会儿就坠入梦境。

她终于没有重复噩梦，而是回到了彼时彼刻。

她曾经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高高在上又备受人瞩目的大师兄。

她只想起永茂三年。

似乎他和她最初的交集，也只汇聚在永茂三年冬日的一小段光阴里。

为什么喜欢上他呢？

不只因为是后来回味这段经历，感激他救了走投无路的自己。

吴涯之睡得迷迷糊糊，梦里的场景却无比真切。

那时的她，刚修养好。

当时她身边坐着的，是叶艋舟，面前不远处站着的，是周峙柏。

“你叫什么名字？”叶艋舟柔声问。

“吴……丫……”她回答时声音极细，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听到答案。

叶艋舟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顶，却听小女孩继续道：“其实……是无丫，他们不喜欢我，只喜欢我弟弟。”

叶艋舟心里一颤，把小姑娘揽在怀里。

小姑娘终于没忍住，泪水开始溢出眼眶。

“是不是我哪里不如弟弟，所以他们不要我了……”

叶艋舟从怀里取出帕子，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叹了口气：“才不是呢。不如，我们改个名字，改一个你喜欢的，怎样？”

也只有现在的吴涯之自己才明白，当初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抗拒，不，那么害怕改名。

——换个名字，就好像自己和家的唯一联系也被斩断，似乎自己也就真真正正地被家人抛弃了。

她害怕换名字，又不敢直接拒绝，眼泪掉的更快了。

面前的人终于开了口，是救她的那人。

“冬天山脚下荒芜少人，咱们能遇上也算有缘，不如，我把我的名字分给你一半吧。”

“把我的名字，分给你一半。”

不知怎的，吴涯之后来每每回忆起这句话，心里都仿佛有什么滴落一样。

她兀自想了一刻，也没想好加上哪个字合适。

那人又发了话…“你会写字吗？”

她脸倏地一红：“不会。”

“无妨。我只想问问，加上“峙”字，你喜欢吗？”

他随手拈来一段宣纸，笔蘸了墨开始写。

“涯”—“丫”

“之”—“峙”

他点点“之”字。

“你看，这个字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