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又荒谬的局外人(1 / 2)

沉默着,关上柜门。

丁灵蔚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那条如同诅咒一样的短讯,自己已经澄清了无数次,嘶吼了无数次,但就是像一拳打进雾里,别说会有点回应,现在连挥拳的手都直接被吸进去消失了大半。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一个张着嘴奋力想要说话却无法出声的透明人。

出来馆外。

外面已经黑成一片,平时容纳几百人训练的场所现在只剩一个巨大的空壳建筑,停在馆外的车也几乎走尽,白天里空气中熙熙攘攘的味道都变得冷冷清清,隐约只剩天上的半边月亮和几个星星。白天明明很热,夜晚却挂起寒风了。

道别后,一个人回家。

街边的路灯因电压不稳适时地频闪,就像她自己一样,气若游丝。再回想到教练的话——“她不过是继续回小地方游泳,自由泳你更有潜力。”她感觉此刻自己被击倒在地上,是一个被k.o了之后站不起来但对手仍兴奋地朝自己不断挥拳的可怜拳击手。

“喂。别打了。快停下。”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自发暂停,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到了。

走进家门。

沉默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甚至都没看桌子上的蛋糕一眼,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她的房间里透进来隔壁领居家挂在窗外的广告牌的光,红红绿绿地不断闪烁。

她现在就坐在这窗户前面,灯光映射在她身上。像个小丑无奈地穿上滑稽的衣服。

门锁扭动,大门被打开了,他们回来了。,还有几天没见的父亲的声音。

“怎么还没回来?”父亲抱怨着躺进沙发里,“就说没必要给这小白眼狼买蛋糕,搞了半天,费不费劲。”

母亲正要回答,低头看到了她的鞋,声音忽然高昂起来:“回来了,女儿回来了。”

她开心地拉开丁灵蔚房间的门,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快出来,今天你的生日,我买了蛋糕。”

丁灵蔚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父亲:“怎么?还要人请你才肯动吗?”

她熟悉这语气,有权力,有轻蔑,有挑衅,随时在下一秒就可能爆发一场压制性的腥风血雨家庭大战。

“我们专门去给你买蜡烛,快出来。”母亲再次叫她。

每次都是这样软硬兼施,配合的天衣无缝才能让这个假生日荒诞地过了这么多年。

丁灵蔚强迫着自己起身,站到门前,看着母亲高高兴兴地插上蜡烛。

“插完蜡烛来许个愿,咱们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开开心心的。”她的眼睛中满是对女儿的慈爱。

蛋糕上缺了一角,专门切下来给了别人。

丁灵蔚看着母亲。

母亲好像是真的为自己开心,还是假装到自己早就已经分辨不出来。

“来吹蜡烛。”母亲笑着招呼她,像是刚学走路时站在不远处,期盼地冲她拍手,然后伸出怀抱。

父亲在一旁看着她,面无表情。

丁灵蔚垂着眸,她真的走到了桌子前,深吸一口气,打算吹蜡烛了。

一双皮鞋从沙发上踹出来,蛋糕划着丁灵蔚的脸摔到地上,一些奶油甩得远远的,糊成一团。

“你干什么!”母亲尖叫。

父亲的嘴里满是不忿地笑:“你真以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丁灵蔚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什么都知道。

母亲闪烁着不安与疑惑:“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父女两人无声地对质。

“你以为自己进了省队就成了人上人了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踢出来,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虽然他们俩话都很少说,但抑制不住的权力欲望总是渗透在每一个角落,让他可以宣泄。

父亲又轻笑一声:“你弟弟还作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他躺了多久,他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知道吗。”

不是问句而是威胁。

然后又看不起她似的,冷冷地补了一句:“但是你没资格真的吹蜡烛。”

说完,他踹门走了。

母亲哭着扑过来,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我又记错了。”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母亲真挚地砸着自己的头懊恼着。

“妈妈……”丁灵蔚觉得喉头无比的干涩,几乎要发不出音。

“自从弟弟他出生起我的生日就不见了。”

“现在他成了植物人,他的生日就变成了我的生日。”

“要把我和他绑定到什么时候?他的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明白……”

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丁灵蔚的语气平缓,好像那个只有生命体征动也动不了的植物人是她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