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附近的一家小美甲店门口，苏落看着店门上的招牌。

“美甲打耳钉文身”

苏落很高很瘦，有一头长到后腰的头发，皮肤很白，是雕塑系公认的清冷美人，从美甲店出来的几个女生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苏落要文身。

店内不大，靠近门口摆着美甲桌子，往里是一道隔开内外的布帘子。

苏落跟着店主阿朵走进了内间，内间里有一张窄床，一张椅子，旁边有个小柜子。

阿朵翻找着文身工具，“你把上衣脱了躺床上吧，这样我好操作一点。”

苏落拉下外套拉链。

脱了外套和内衣的女客人，上半身半裸着，锁骨纤瘦，骨架优越，该胖的地方十分饱满，该瘦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

阿朵脸红着拿出一管牙膏状的麻醉膏，“那……那我先给你涂麻醉膏，不打针外敷的，等会儿文身就不疼了。”

“好。”

阿朵好奇问：“你为什么想文free啊？”

“因为……”苏落闭上眼睛，顿了顿说，“喜欢这个单词的意思。”

自由。

一个多小时后，单词终于文好了，阿朵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汗。

细花体的free，拇指大小。

“刚文好一两天流血是正常现象，结痂之前不要碰水，如果恢复得好没有肿胀之类，三天左右就可以洗澡了，要是掉色的话，一个月之内可以免费补一次色。”阿朵想了想，“伤口没好之前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食物。”

“喝酒会怎样？”苏落问。

“伤口会好的慢，最好不要喝酒。”

苏落点点头，穿好衣服，扫码付款离开。

深夜11点。

上海巨鹿路酒吧街，一辆辆豪车驶过柏油马路，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走在路上。

苏落靠在行道树的暗影中，掏出烟含在嘴里点燃。

一口烟吸进肺腑，苦涩又清凉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散开。麻醉退了之后胸口的文身火辣辣的疼，苏落以手为梳，烦躁地将额前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露出一张化了浓妆的脸。

光线昏暗，几个路人路过之后，频频回头往回看。

苏落无视路人的眼光，旁若无人地抽着烟。

从阿朵的店里离开后，她回宿舍换了套衣服化了个妆就直接打车过来了这里。

待会儿她要去一家酒吧兼职，但是她现在心里非常、非常乱。

今天她才知道父母离婚一个多月了，以后她要自己负责大四的生活费和心理治疗费，她开心互相折磨的两人终于肯离婚，愤怒他们又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丢掉。

晚上文身之后，她又觉得没来由地难过，几种情绪叠加之后产生了膨胀的化学反应，快要把心脏挤得炸开。

抽烟的手在发抖，作为一个躁郁症患者，她很清楚这是躁狂或者抑郁发作的前兆。

红绿灯显示绿色7秒。

苏落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自己扔的烟头滚落到了别人脚下。

那人的同伴不满地骂道：“谁他妈乱扔烟头啊，灼儿，没扔鞋上吧？”

“……别叫我灼儿。”

NINA酒吧。

蹦迪的人群疯狂扭动着身体，红色射灯旋转着扫射全场，喷气口疯狂喷着兴奋干冰，气氛在四个身材热火的舞娘跳上舞台后达到了高潮。

兴奋的人群疯狂摇摆，像极了中毒的丧尸。

“三千转给你了。”

后台休息室里，宁宁给苏落转账，今天有个舞娘临时有事，苏落来补缺。

宁宁有些期待地问：“你真不考虑常驻？”

苏落摇头：“学业紧张，再说吧。”

午夜十二点，酒吧刚到最热闹的时候。

正对舞台的吧台，一个欣长的身影背靠着吧台站着。

十几分钟里，他已经拒绝了好几个搭讪者。

那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外国男人，灯光下他的面容如雕塑般俊美，身处热闹的迪厅，表情却很冷峻，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黑色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隐约可见性感结实的胸肌，长而有力的双腿被黑色长裤包裹着，隐匿在台下的暗影中。

苏落走过去，在他旁边不远的位置停住。

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调酒师走过来，苏落说：“两杯伏特加，另一杯给这位先生。”

苏落耐心地等调酒师做好了酒，推到付清灼面前。

付清灼视线疑惑地落过来，苏落嘴角啜笑回视，做了个口型。

——For you.（请你的。）

视线对峙三秒。

沉默意味着拒绝。

苏落不着痕迹地起身，酒杯上忽然盖上一只骨骼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