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镇(2 / 2)

带着一肚子的疑虑,穗岁和司徒灼来到了三两镇。

越往南走,百姓的生活水平越低。穗岁常在东边盘绕,嫌少到此处来,如果说城东是湖心亭的游船画舫,那城南便是码头的乌篷小船。

蓉城地大物博,各个区域都有阴差管辖,三两镇毗邻护城河,城楼高筑,横断在芙蓉山处脚下,三两镇便背靠着芙蓉山,依山傍水,这里的人大多靠打猎打铁为生。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正好,镇子上人来人往的,有商贩走街串巷的,颇为热闹。城外的护城河流向城内,所以蓉城随处可见湖泊水桥什么的。

穗岁四处看着,瞧见一副颇为有意思的场景。一棵古树下,有几只灰不溜秋的耗子围成一圈,叽叽地叫着,引得穗岁上前去看,它们竟也不怕人,知道他们看到司徒灼,才四散逃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鬼差阴婚,寻常活物都看不见她。

这才又起身往司徒灼家的方向而去。

所以他们并未看到,那群耗子在他们离去后,又聚在一处,看着司徒灼的背影叽叽叽叽地吵闹着,良久才跑开。

穗岁成为鬼差后,便很少在白日里出现在人间了,如今瞧着,倒是觉得又新鲜又生动。

尤其是在瞧见了糖葫芦之后,眼睛都亮了,走在前面的她又退回到司徒灼身旁,轻轻用手肘戳了戳他。

“你身上有钱吗?我想吃糖葫芦。”

司徒灼挑眉看她:“你能吃?”

穗岁疯狂点头,直勾勾的盯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插满糖串儿的草垛子墩的小贩没有来的感到背后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轻声嘟囔道:“难不成昨夜熬糖吹了会子风,得风寒了?”

一抬头,见到一个十分俊秀的小哥儿要糖葫芦,小贩这才干起正事儿来,笑嘻嘻的做起生意。

拿到糖葫芦的穗岁怕吓到人,特意躲在没人的地方,餍足的闻了闻那酸甜诱人的糖串儿,然后才咬下一口。

以前拘魂时,凡人过头七,生前的亲眷便会在灵前供奉一些水果糕点什么的,她也时不时地蹭吃上几口,有时被其他鬼差瞧见了,还会笑话她。

无人供奉,她连供养阁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孤魂野鬼实惨。

司徒灼看着穗岁吃糖葫芦的模样,总觉得莫名熟悉,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遇见的一个两个都让他感到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司徒灼的家就在芙蓉山的山脚下,跨过护城河便是城外了。

这里的人家不是很多,相隔都得一里地左右。

家家户户都用围栏扎在远门外,围栏上挂着铜铃,若有人来,摇摇栅栏,铜铃一响,屋里人便知晓有客到访了。

司徒灼的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如今,栅栏无人抬,大敞着门户,隐隐可以看到院中两具尸体,地上血迹斑斑。司徒灼站在门外良久,表情有些怔然。

院子上空盘绕着阵阵黑雾,凡人看不见的怨气和妖气混在一起,整座院子看起来阴森森的。穗岁掏出符纸点燃,一道白光自她手中的火焰冒出,从身前往外散去,包围了这个院子。

盘旋在院子上空的气息被扫除,此时这座院子才看起来亮堂了许多。

穗岁拍拍他:“别难过,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给你母亲烧些东西,让她知道你没事,放心去投胎。”

司徒灼红着眼睛看向穗岁,无尽的酸涩痛楚涌上心头,精致的面容此时盛满了悲伤,略显无助的他低哑着声音向穗岁道谢。

穗岁看着他小狗一般的眼神,十分有眼力见儿又没出息地按耐住即将觉醒的杏癖。

等忙完一切,二人站在芙蓉山上,遥遥望去,远处的群山之上,晚霞一片。朝西飘移的云朵被一片红光倏然分开,映照其中,光芒万丈,为群山镀上一层金色的霞光。

穗岁看着立在地上的木碑,打定主意要在城隍庙里也给自己立一个衣冠冢,偶尔可以让千三帮忙烧些东西,这样也能享受一下从供养阁领贡品的滋味。

下山时,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簌簌飒飒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穗岁还以为是来抓司徒灼的人,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手警惕地放在乾坤袋口,准备有什么不对便撒符纸拖上一阵,拉着他先跑再说。

司徒灼垂眼看着身前人的侧脸,搓了搓手指,什么也没说。

天色有些暗了,林中气息微凉,远处的村子里,有点点灯光疏落地散布于山野之上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道身影从树丛中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