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三十二)(2 / 3)

模样的萧云淮也不知为何,心中也腾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被事情的转折羁绊了跟头的是他自己,喉咽难疏的也是他自己。

“如果......如果常人不能拿着辟阳珠,那辟阳珠又是怎么被放进玲珑殿的?又是谁把它放进去的?”

好半晌,如鸢才缓过劲来,忽然清明了灵台,立时抬起泛红的眼眶又再看向萧云淮,眼里隐隐又生了点希冀。

萧云淮没有料到她心思翻转如此之快,面对她眼中的失而复得,竟是有话堵在胸中,比之方才更说不出来。

他窥见如鸢眼角眉梢的小心翼翼,小心地等待着他同样报以希冀的回答,然他终究是沉了口气,不得不泯灭掉她这一丝希冀。

“寻常人是拿不得,那就自然有能拿之人。从前便是有能不受阴寒蚀体之人将辟阳珠放入了玲珑阁内,可那是天生能持得辟阳珠的一个家族血脉,且那个家族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没落了,到现在几乎没有后代存世,换言之,这世上已无人能得辟阳珠!你不过常人血肉之躯,要如何去取?”

事已至此,萧云淮只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如鸢去取这辟阳珠,也顾不得口中的凌厉,径直同她质问。

天师门虽早已没落,但据萧云淮所知,这世间尚有两个天师门后人存世,二者皆为男子,一个遁入凡尘,茫茫人海中无迹可寻,另一个虽眼下就在自己身边,就在元昭山上,但辟阳珠此事牵涉太过复杂,他没法去同如鸢说明,这世上除了她想要辟阳珠,更有除他以外的当朝皇子比她更想将辟阳珠纳入囊中。

白衣公子身份隐秘,断不可能入宫为如鸢盗得辟阳珠,就是入了宫,恐怕也盗不得那凶险之物......另一则,撇开湛王早对辟阳珠虎视眈眈,此物本身也实在太过凶险,动辄便是取人性命的凶物,无论出于哪种考虑,萧云淮都不愿如鸢再牵涉其中。

良久,如鸢都低垂着头,缄默无言。

从前她一步一步从泽月行至元安,日复一日地等,心机费尽,到最后却没想到,原来所求之物就算呈至跟前也无法得到。

她禁不住暗自苦笑,忽地转身朝前走了两步,沉默地看着微风一过泛起縠纹的湖面。

天意弄人,想起幼时在家中曾看到的一幅画像,彼时觉得那人那样好看,后来却不明白他为何要一生一世都活在暗影之中。

......

十多年前,在如鸢还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时,一次在家中翻箱倒柜地找些父亲的藏书打发时间,却从一个不起眼的匣子里发现一叠旧物,如鸢不曾见过那堆旧物,因着好奇便将那堆旧物看了个遍。

说来那堆旧物不过是几封书信和着一卷画像,除却其他几封往来书信不言,其中一封被如鸢拆开后却是一封留书,留书不知是谁所写,只一些陈年往事记录其中。书信之人在留书中简述了天师门楚家孽子楚玉轻信他人,为人所利用,枉害了无辜之人,更让天枢百姓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实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然事已尘埃落定,因果有报,天师门也就此败落云云......

彼时年幼的如鸢并不明白此留书为何人所书,也不知那天师门楚玉是何人,更不明白书写之人满腔苦辛与苍凉无奈,但却对留书的结尾很感兴趣。

那留书的结尾便是书信之人一番极为郑重的嘱咐,道:凡我凤阳楚家后人,世世代代皆需谨记,不论男女老幼何时何地,倘有机缘遇上一红瞳之人,绝不可与之为敌。机缘尚在时必护其安泰无虞,机缘散尽亦不必追寻,全其自在,必不为外人所道,不泄密语,不露其踪。倘有一日,楚家家传之物辟阳珠若能重回楚家手中,便将此物赠与此人,了结因缘。凡楚家后人,若违此训,穹苍之上,天理难容,黄土之下,九泉难安,魂复哀啸矣......

观书至此,纵然是当时年幼不知事的如鸢,亦莫名地很受触动,很不明白那红瞳之人如何能让留书之人写出这样一番话,魂复哀啸该是一种怎样的决绝境地......

如鸢随之又看了那幅一并留下的画像,画卷中人却是一丰神俊朗、郎艳独绝的男子,便是如鸢年幼,也觉其十分好看,心中猜测着这男子是否就是留书之人。

而后她携了画卷想去找自己的父亲问个清楚明白,不料起身时不慎打翻了桌上花瓶,她虽眼疾手快让花瓶没落地,瓶子里的水却溅在了画卷上,更不料那画卷见水之后隐约中竟生了些字:

山有大妖,其名昆玦。

立行风雨,挥引天雷。

月夜而出,朝露而归。

大妖出世,星辰相随。

这便也是上回如鸢与赵庭芝相识时看出他那幅画中玄机的先头机缘所在,便是如此了。

而当时的如鸢瞧着那些字十分惊讶,未曾想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方画卷竟还暗藏有玄机,只她当时也看不懂那些话里的意思。

不多时,卷轴上的水渍逐渐干透,字迹也随之消失,如鸢当时虽记住了那些话但因不明其意,便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