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1 / 2)

自从在古战场得知前世种种后,宁霜霁和白玦还没能在无人打搅的环境下好好说说话。

不过眼下的确不是抒发情感的时候,宁霜霁颇为烦躁地瞪了眼风棋,仿佛他的脸上写满了“蠢”字。

风棋的话逻辑能自洽,也确实符合他那有不少小聪明却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性格。

白玦和风棋曾以亲如兄弟的身份在风家共同修习多年,彼此了解足以支撑白玦判断风棋所言几分真几分假,宁霜霁看白玦的态度,便知他已相信风棋所言。

而宁霜霁自己,其实也是相信的。

不光是出自对风棋本性的了解,记忆中天门之灵满是恶意的话语和行为,也是推波助澜的关键。

天门之灵自负而恶毒,若地门之灵同它有所勾结,那么会利用风棋向万物生灵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风棋自知大错已铸成,面对龙族苦主宁霜霁,他也只能收敛他那高傲态度,问心有愧地继续分享自己所知情况。

“我之所以肯定地门之灵有问题,不仅是猜测,更是因为我那次回去时碰巧听到了它和天门之灵的对话。”

或许是因为天地动荡太大,加上那时天地门之灵正处在激烈争论之中,所以风棋踏入地门中时,并没有引起地门的注意。

天地门虽叫“门”,但其实并非薄薄一片,踏入其中时会先进入一片缥缈虚无的空间。那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但只要一直向前走,不久后便能跨出去。

然而那日,风棋没有快速离开地门,而是藏在里头偷听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交织起伏,就像两个恶作剧的孩子在争论不休。

地门之灵的声音虽也会在童音与成人嗓音之间不断变化,但听上去一直是女子的声音,因此即使没有面容可视,风棋也不难区分它与天门之灵。

正是那次偷听让风棋彻底认清现实。

风棋:“它们的对话中曾提过另一个有关青龙的赌约,还提及了青龙的出生卜辞,而我也是因此才明白,我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宁霜霁:“……”

风棋:“或者说,天地万物皆是它们游戏中的棋子,它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掀翻整个棋盘。”

白玦:“因为你听天地门提到过霜霁,觉得她也是被利用的一环,所以才来找我们合作?”

“不仅是她,还有你。”风棋目光在白玦和宁霜霁之间逡巡后定在白玦脸上,“它们对话中多次提及青龙和主神,因此我那时便暗暗盘算,若能再得到机会出去,一定要找到青龙和主神,试试能不能拉为盟友。”

有些事外人不能理解,便会更容易倾向于置身事外的保守,但若是同样身为被利用的关键棋子,或许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没想到缘分如此奇妙,早在他还未曾记起从前事时,便已同他们有了交集。

“你可有听到卜辞内容?”宁霜霁从风棋提及“青龙的出生卜辞”时便一直皱着眉,待他的话告一段落后立刻发问。

风棋看过她和白玦前世记忆,知道她就是天地门口中那至关重要的青龙,眼中骤然闪过些略显复杂的情绪。

宁霜霁看他这表情,脑中猛地闪过那张曾同《分魂术》一书同埋于地下的卜辞纸条来。

“死万物而入神族?”她问。

“对。”这事她有权知道,也早晚会知道,风棋见她已经猜出,便没有再瞒。

若非突然冒出什么天地门,还将她视作打赌工具,宁霜霁还真想不到,原来她无意间发现的纸条上记录的竟是她自己的卜辞。

风棋:“冥族没有出生卜辞一说,我起初并不知道卜辞是何用途,可从你们的记忆中看,这东西似乎是天门之灵掌控神族命运的关键之物。”

白玦颔首:“地门之灵通过你落子,而天门之灵则早就借用卜辞摆好了棋局。”

与其说天地门之灵是在为赌局博弈,倒不如说,是一丘之貉在共同为最后毁灭天地的疯魔之路而排兵布阵。

宁霜霁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可脑子里却开始拼合起自己的经历来。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单独留下,又被族长封印在寒潭底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卜辞。

因为崇敬天地,因为太信任卜辞上所书之事的真假,所以哪怕举族迁移,也不敢冒着卜辞应验的风险带上她。

因为怕当她通过跃龙门洗去妖魂阴气而正式跨入神族的一刻,真的会发生“死万物”的大灾。

宁霜霁曾经非常想知道自己为何被孤零零抛弃在清川寒潭,甚至因此生出对族人的怨恨,可在碰见白玦并和他经历两世相伴后,她对此早已不在意了。

但不在意并不意味着知道实情后不觉得荒唐可笑。

白玦宽厚的手掌忽然覆上她紧攥成拳的手,温柔地扣着。

因为失血,他的手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