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1 / 3)

没想到竟真是孔弦。

宁霜霁目光停留在他被披散头发半遮着的面容处,却怎么都无法将眼前人同怀筝记忆中那个憨厚小伙子关联在一起。

在尚怀筝无法触及的远方,她惦念着的人一直随身带着一对儿玉佩的另一枚,久久困守在悲壮遗冢之中。

两人都被执念生生变成缚地之灵,千年不散,却永难再见。

孔弦目光中的威慑之力仍未散去,双目虽被血滴染成鲜红,却没有分心去揉眼缓解,只坚定地将视线落在两位不速之客身上,以防他们有何不当之举。

他要守好大军亡魂,这是他的任务。

所以他不能倒下,更不能离开。

宁霜霁久久不言,摊手递出右手玉佩,同白玦一步步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透过模糊血色看到了熟悉的物件,这次孔弦没再制止他们靠近。

“怀筝……”他目光倏地柔和下来,直勾勾望着宁霜霁手中之物,眼含惦念。

“这是尚怀筝姑娘拖我带来的,”宁霜霁又将手伸远了些,直伸到孔弦面前。

她有种预感,孔弦的执念幻境之阵,或许也很快便能解了。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可她就是莫名在孔弦身上感受到了与尚怀筝如出一辙的血性。

也许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同这远古战场有了纠葛。

普普通通,历尽酸甜苦辣,或许有不甘有怨恨,却不忘心有天下。

所以只要有个能帮他们放下执念的契机,他们便不会再留恋早不该留恋的凡尘。

孔弦眼中的坚毅全化作万般温柔,他用手轻碰了下仍挂在腰间的那枚青玉双鱼佩。

或许是意识到来人并非恶意,又或许是希望能将玉佩再看清楚些,他终于放松戒备,抬起左手在眼睛处揉擦起来。

手背的血和脸上的血交融在一起,晕成一片。

孔弦右手仍紧握着长剑,左手却慢慢抬起靠近宁霜霁手心,张开手掌。

正当宁霜霁和白玦打算留出一片宁静给孔弦缅怀故人时,他半张着的手掌中忽然掉出一物。

那东西脱离他手掌后猛地飞窜至空中,倏地化作一道青光。

只一眨眼的功夫,宁霜霁周身便换了场景。

她下意识捏起左手,却发现方才还同自己紧密相牵的人已不见踪影。

魂主的地盘里,牵着手都不管用,这也太犯规了……

宁霜霁哭笑不得,无奈地扶额叹息一声。

方才那道青光来得突然,眨眼间她已被拉入另一层幻境之中,好在匆匆一眼已足够分辨那是何物。

——是片龙鳞,中心处似被何物冲撞出一个浑圆的大洞,大洞边缘还泛着如同被灼烧过似的、微有些卷边的黑色。

又是一片龙鳞?

之前白玦给她的那片因反复阻挡吴心怨气冲撞,最后已化作凡物,被怨气撕裂散尽,如今这片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她曾同这魂主孔弦是旧相识?

宁霜霁先定了定心,仔细扫视起周围环境来。

她似乎正身处一个大帐之中。

木杆支撑着布幔遮住外面环境,各处皆点着烛火,一片通明。

大帐角落处的床上摊放着一整张柔软的羊皮,床边铁架上立着一剑一弓,边上竹筒中还配有不少羽箭。

宁霜霁望着紧贴床边的一剑一弓,开始思考这场景是否是孔弦曾待过的战士营帐。

“宁将军,您换好衣服了吗?”帐外突然传来一道人声。

宁将军?

宁霜霁一愣,再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衣服竟已被换过。

只因这次换上的衣服和她之前所穿的同为红色,所以方才她并未察觉,心头思虑皆落在周遭环境变换及突飞而至的青鳞之上。

孔弦真不愧同怀筝是一对儿,怎么爱在幻境中强行帮人换衣的性子都这么像?

宁霜霁有些无可奈何,又听帐外的人还在催她,便干脆提步走出去。

门口的大娘一见她掀帘,立刻拉着她左看右看,看着看着眼中都泛起热泪:“好看,真好看,还是红色最衬人,而且宁将军天生丽质,军装穿着英姿飒爽,穿上这红嫁衣自然更美了!”

“大娘,”宁霜霁赶紧打断她,“你说这是嫁衣?”

“是啊,嫁衣!荣婶我亲自监工呢!”荣婶提起来还颇为自豪,“宁将军你穿着是不是很合身。”

宁霜霁心里咯噔一下。

她忽然产生一个诡异而滑稽的想法——孔弦该不会是成了魂主后意识不清,所以随便逮个人就当作怀筝要拉着成亲吧……

荣婶看了半晌终于想起正事来,猛一跺脚:“瞧我这一高兴嘴就不停,大家都还等着呢,我带你过去!”

宁霜霁人在执念幻境里,想着同幻境中一个“假人”解释也没用,便干脆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