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祸起(2 / 2)

也知道水龙是她所为。

民间确实偶有高人会有御水之能,但让他当着小弟子和白玦的面受辱,他怎么能生咽下这口气?!

四个小跟班见水龙没了,这才敢揉着痛处重新凑回周重晏身旁。

周围多了人,周重晏通天的胆子又重新长了回来,瞪着眼狠狠斥道:“你们……你们好啊!”

“会御水之术,这必定是妖女!”他计上心来,威胁道,“白玦,你敢带着一个妖女欺辱莫家弟子,叛逃师门,回去后我必定告诉师父让他捉你们回去处置!”

白玦目光清冷,嘴角被绷紧的肌肉拉得平直,一脸沉郁。

周重晏见状心情大好,停顿半晌才终于吐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不过你们要是跪下同我道歉——”

——我或许可以放你们一马。

可惜他话没说完,便见白玦目光一凛,透骨的寒意从中迸发而来,周重晏不禁打了个寒颤,未出口的话便生生截断在喉间。

白玦拦下宁霜霁再次抬起的手,捏诀引灵力入剑,本命剑顿时化出四道虚影,飞速攻向周重晏身边的四人。

那几个小弟子根本不是对手,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剑抵抗,便齐齐应声倒下。

变故来得太突然,周重晏死盯着他们脖颈间喷涌而出的血迹,抖如筛糠。

白玦怎会这么厉害?

从前在莫家自己不是一直稳稳压制着他吗……怎么现在却……

“你知道龙脉吗?”白玦的声音沉稳而平静,毫无情感。

周重晏吓得疯狂喘气,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戳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呆傻地吐了句:“你怎么会知道龙脉?”

他说完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腿彻底软成面条,整个人一下子砸跪在地上,看着宁霜霁如同看着索命恶鬼。

她是龙,难道她真的是龙?!

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你知道啊。”白玦淡淡道。

果然不出所料。

莫康榕作为家主,需要坐镇家中,总出门办事肯定不妥,因此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需要有人替他处理,周重晏便非常适合干这事。

而很多事要做到点上,必少不得要透露些关键内情。

比如为何龙族几百年不现身,却还要死死把控住民间舆论,将“妖龙残暴”之念长留人心之中。

周重晏能讨得莫家家主的赏识,绝非光凭耍嘴皮子的功夫,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一想其中关联立刻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又用上了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扯着谄媚讨好的笑意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师弟……不不,白公子……我就是卑鄙小人,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回去我必定守口如瓶,绝口不提此事。”

为显诚意,他指着地上四个小跟班的尸体便说:“他们都是为妖所杀,就……就是那个红鸾!我从没碰见过你和这位姑娘,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红鸾躲在宁霜霁身后眨巴着眼睛,轻叫了声,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宁霜霁只觉得这人无耻至极,当真不是个好人做派,明明出身同门,却全然不似白玦坦荡清明。

宁霜霁:“好生恶心,他既答应保密,我们便走吧。”

白玦却提剑上前:“他的话,不可信。”

周重晏一听竟也不抖了,长吐一口气,一副释然模样:“是我的错,我自知作恶多端,今日便自尽谢罪,只求你给我留个全尸!”

他说完不待白玦答应,便自己提剑在肚腹上一划,随后趴倒在一个小跟班身旁,再无声息。

白玦拧着眉,顿了一会儿,仍没有收回本命剑,上前将周重晏的身体挑翻过来,并指在他颈间一探。

——人确实已经断气了。

宁霜霁也跑上前来,看着满地鲜红嫌弃地捂着鼻子:“你刚刚为何拦我?”

白玦似乎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目光闪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除去初遇那次之外,他从未见宁霜霁伤过人,也越发痛恨莫家“贼喊捉贼”向龙族泼脏水的行径。

他不希望玷污这小青龙尚算干净的手,才先一步出手了结了隐患。

毕竟他同莫家弟子积怨已久,作恶之人,杀便杀了。

红鸾鸟目睹一切,知道自己已然安全,朝白玦和宁霜霁弯下脖子鞠了一躬后便展翅离去,二人也留下一地狼藉匆匆离开。

风吹青松沙沙晃动着,油绿的松枝被风折断后坠落在血洼之中,顿时染上满身刺目的红。

许久之后天色渐暗,又是一根断枝落下,正砸在周重晏瘫放的手心里。

而后他手指缓缓收拢,紧攥住了那断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