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2 / 3)

归了。

快走到辛家时,她远远见到一人正站在宅子门口叩门。

这几日辛家常有客上门,有的是来探问的亲友,有的是来关心的邻里,虽不至门庭若市,到底是热闹了不少的。

宁霜霁本没在意,又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那人后忽然脚步一顿。

——敲门者一身灰色长褂,正是今日在茶楼中遇见的那个说书人。

他神色似紧张又似担忧,抬手握着门环轻叩了一下门,而后见无人前来,犹豫了许久,方才又加大力道连叩了两下。

这次很快便有人来开了门。

许是碰巧在前厅,来应门的竟是辛蕊。

宁霜霁只见她开门后一抬头便瞪大了眼睛,随后捂着嘴激动地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那说书人。

然后用哽咽不已的声音叫了他一声:“二哥。”

没想到这便是一直不曾见过的辛家二少爷。

宁霜霁贴着院墙站定,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相聚。

没过多久连辛必都出了来,兄妹三人顿时哭抱作一团。

“辛岸此行,不负先辈,亦不负自己,只是不知爹那里……”辛岸说起此事时脸上担忧的神色越发明显了。

辛必拍了拍他的肩:“爹只是担心你一人在外奔波辛苦,但对你所做之事,其实是认可的。”

辛蕊亦是连连点头:“爹爹翻出了祖传卷轴示人,还叮嘱我们说若是你回来,就好好留你住上些时日,至少等送小妹出嫁后再离开。”

“我居无定所,连信都收不到,若非听闻‘鬼新娘’一事,当真要错过家中大事,”辛蕊的话让辛岸彻底放下心来,可细想又难掩愧疚,“好在如今没有错过。”

他吸了吸鼻子稳定着情绪:“我本想着若爹不让我进门,我便在镇中茶楼暂住,如今能再入家门,当真喜不自胜。”

“我已同茶楼掌柜谈妥了借地说书之事,接下来一个月都会留在珉良镇中。小妹出嫁,身为二哥,怎能不在?”

三兄妹喜形于色,又因难得的相聚而感怀,一时间又哭又笑停不下来,站在门口说了许多,还是辛必先忍住了眼泪,带着弟妹进了家门。

宁霜霁一直听着,终于知晓了那曾好奇过的内情。

辛老爷说过先辈不仅传下了卷轴,还传下了几封家书,只是内容同主流之说不尽相符,便推说是误传,也未再细提过。

原来这主流之说指得便是世家通行之说。

辛家祖传的家书上写了战场经历,也写了些全然无关的龙族传说,却因同后来的世家通行之说不符,一直被小心珍藏不敢示人,更不敢传扬。

辛老爷每每念及此事,都觉得颇为可惜。

没想到二儿子辛岸口齿伶俐,找师父学了说书技艺后竟起了“改编信上故事,将之传扬于世”的念头。

辛老爷担心儿子惹火上身,自然不肯,谁知辛岸亦态度强硬,一番争执后当真离家远去,踏上了四处游历说书的旅途。

于是,世间多了个说书人,多了些听着荒唐离奇的故事,却没人知道这故事背后竟是持续千年的传承。

字字皆是先辈印刻在后世的影子,亦是后人对先辈的缅怀。

思及此,宁霜霁又掏出了怀里的双鱼佩。

月光洒落大地,对万物一视同仁,亦眷顾着她手上蒙了血色的玉佩,圆缺变化如同缓缓开合的眼睛,凝视着世间的沧桑变迁。

古老的故事不会被埋没,无论是古战场,是龙,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总有人在和这眼睛一同见证着。

***

最近经历了太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情。

宁霜霁想,或许是这些事让她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多了不少素材,所以一向少梦的她竟开始夜夜受困于梦境了。

今日她又梦到了埋石头的场景,只是这次场景不再是雾蒙蒙的样子,而是清晰了不少。

石头上的名字仿佛成了绝佳的提示,于是这回梦中的另一个人也真的被她想象成了白玦的模样。

只是他看上去年纪似乎比现在小了许多,五官都带着还未全然长开的稚嫩和青涩,但眼睛依旧清亮纯澈。

宁霜霁同他一起埋了石头,起身后发现小白玦的身高竟只到她腰间位置,忍不住抬手伸向他头顶那束得板正的小发髻,想去揉上一揉。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碰到,梦境就结束了。

眼前恢复了一片漆黑,但宁霜霁的意识却非常清醒。

她耳边又开始传来了低低的哭声,那哭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声音嘶哑的哀嚎。

最后哭声退去,又开始有人不断重复起了那句话——

“不要死……你不要死……”

如泣如诉,悲切彻骨。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再没有辛蕊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