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檀月和窈月坐在马车内,透过半掩的轩窗瞧路边街市。

左边一排牙店货栈,右边一排字阁画斋,各个商铺前又摆放着各式卖纸花玩物、刀剪陶瓷的小摊儿,来往人群中还穿梭着糖葫芦架子、糕饼担子种种,叫卖还价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檀月心里顿时敞亮许多。

还在绍兴府的时候,父亲总是唠叨,说将来一家子去了皇城脚下讨生活,要时刻约束好自己的言行,无论去了哪儿、见了谁都得恭谨谦让,不能叫人家看笑话,更不能胡惹事端。

如今一看,应天府并不像父亲嘴里那样,遍地都是惹不起的权贵勋爵嘛。

思绪还没来得及飘远,马车便停住了。

马夫旁的小厮轻巧地跳下车沿,安置好轿凳,一旁随行的仆妇掀开车帷,轻声唤道:“到了,请姑娘们下车。”

姐妹俩便下了车,跟在父母身后。

父亲江浔昨日便叫家仆给大伯江瑛送了口信,说今日巳时要来拜访,想必夫妇二人此时正在正厅候着。

大伯一家发迹早,自打说了亲事,祖父满意的不得了,立刻花重金在城西的长安街回春巷里买下一块地,据说请人算过,是块逢凶化吉的宝地。等宅院建好了,大伯母便嫁了进来。

几个丫鬟仆妇笑拥着众人往里走,进了大门便是前院,院里种了两棵枇杷树,再绕过两个回廊,又经过一个偏厅,方是正厅,江瑛夫妇果然已在厅内候着。

两兄弟一见面,俱是喜极而泣。一旁的大伯母与江夫人互相见了礼,两边的晚辈们也各自互拜了一通。

一堆人里头还有两个小娃娃,是堂兄江岘与孟嫂子的儿女,大的男孩儿叫书衡,今年五岁,小的女孩儿叫书容,今年三岁,圆脸大眼,梳着两个小丫髻,被孟嫂子压着肩膀作揖,嘴里嘟囔着:“叔祖父好,叔祖母好,堂姑好,堂叔好,小堂姑好……”逗得众人齐乐,好不可爱。

江瑛笑着指道:“容儿可看仔细了,哪儿有堂叔?”

小女娃睁大双眼,呆头呆脑“嗯”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堂叔哪里去了,母亲教她背这段话的时候,明明有堂叔来着。

江浔也笑:“屿儿一早便去国子监登名造册了,我已叫他赶来吃个午饭。”

江瑛随即拍掌:“好!如此甚好!”

众人坐下,几个丫鬟上了茶,又摆了一些糕饼果子。

大伯母一面端起盏托,用茶盖轻轻拂去浮叶,一面将檀月细细地上下打量一番,对江夫人笑道:“你这大女儿模样越发标致了,才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也俊俏了!”

江夫人正欲自谦两句,大伯母却话锋一转道:“小女儿却还是虎头虎脑的。”

窈月登时红了脸,手足无措,只得一脸委屈地望向母亲。她自觉今日乖得很,言语行事并无差错,不知大伯母哪根筋没搭对又要饶舌几句。

江夫人闻言眼波一转,面上喜色却丝毫未改。她朝窈月微微一笑,又转头对大伯母道:“女孩儿们总是说长开就长开了,窈窈且年幼着呢,我看还得多长几年。再多读几年书,学几年规矩,便能跟泠儿一般知书识礼、温柔娴静了!”

说罢笑眼盈盈地看向江泠月。

那女孩儿坐在最末,眉眼弯弯,闻言便向江夫人微笑颔首,轻轻道一句:“叔母见笑。”举止淑雅,吐气如兰,如同古画上的仙子一般窈窕清丽。

一旁的窈月见堂姐这副仙姿,便想起今日自己赖床不起的混账模样,立刻觉得自个儿实在粗鄙不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堂姐的一半风采。如此反复琢磨,反而委屈更甚,将头埋得更低了。

上头大伯兄弟俩叙旧良久,不知谈到了什么,忽然都敛起笑容。

江瑛挥一挥衣袖,示意大伯母带众女眷往后边花厅坐去,江浔也冲江母微微颔首,众人会意便都离了正厅。

“大伯要跟爹爹说什么?连我们也听不得么?”待走到廊子里,窈月忍不住嘀咕道。

檀月摇头,她也不明所以。从前大伯与父亲高谈阔论,就算言及公务政事,也并不刻意避着子女,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大人们的事,也没什么有趣的,不让听就不听罢。

大伯母与江夫人向来并不投契,没有多少闲话要叙,几个堂姊妹又是一两年才见一回,难免生分,偏偏适才窈月又叫大伯母奚落一阵,更是没话可说了。

好在孟嫂子的两个孩子粉雕玉琢,调皮可爱,见了生人也不害怕,反倒好奇地上前扒拉,众人逗弄着小皮猴儿,一片欢声笑语,总算挨到午时。

江屿打国子监回来,正好赶上午饭。

江瑛是很怜爱这个侄子的,拉着他好一阵寒暄,又是“屿儿高了”,又是“肩臂宽了”,自打坐上饭桌起便说了足足半刻的话,愣是没动筷子,众人便都干坐着。

大伯母扯着嘴角陪笑,咳了又咳。

江屿倒是先反应过来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