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3)

上眼,轻笑了声:“阿弥陀佛,是贫僧着相了。”

他缓缓褪下腕间佛珠,握在手中,朝半空中伸出:“这是贫僧最后的愿望,你若应下,此身便再也没有遗憾了。”

佛珠在空中微荡,发出清脆声响。

‘慎念珠’与‘千机莲’并列的两大至宝。

如果说‘千机莲’是最为暴烈性的杀器——恶念起,罚之;杀戮起,罚之;毁灭、罚之。

那‘慎念珠’就是最为清心寡淡的克制与压抑。

‘千机莲’通常用在穷凶极恶又有灭世之能的人身上,‘慎念珠’择是用在最有慧根的弟子身上,助其成佛。

这两件单独使用,都能发挥极好的作用,但若是合在一起,用于一人,却是极大的苦楚。

一个人既有能灭世的摧毁欲与痛苦,又有着最为克制内敛的安定。

摧毁与压抑不断纠缠,不断争斗,直至死亡。

极致的折磨不过于此。

谢无筹接下,缠绕在手上。

刹那间,佛珠发出盛光,与眉心金莲交相辉映,金灿灿佛光打入谢无筹的体内,一道契约随之显现。

这代表着从今日起,这两件佛间至宝将跟随着他,直至死亡。

谢无筹并不在意,他选择接受这历练,这苦难加于一身的痛苦。

他的日子太过无趣,从未体会过热烈的情绪。

无杀戮,无悲痛,无痛苦,无恐惧,无憎恨……一切都这么平淡。

见此,佛僧含笑涅槃。

佛僧死后,他离开佛门,游历四海八荒。

一路上,他见识到了众生万象。

看过妖魔邪祟的贪婪与恐惧,看过强者的执拗与疯魔,也看过苦苦求生的芸芸众生……

他于高处远望,竟对弱者生出了无限悲悯慈爱之心。

他认为自己找到儿时一直思索着的问题答案——他不是怪物。

直到他回到了故里。

直到他第一次杀人。

而对象是他那温婉却总是癫狂的母亲。

他神色淡然,指骨间握着一把剑。

毫不犹豫地刺穿身前女人瘦弱空荡荡的身体。

长剑瞬间贯穿女人的胸前。

血液喷涌而出,这艳丽浓稠的红色,让人移不开眼。

如慢镜头般,温婉的女人慢慢倒下,长剑也随之划出女人胸前。

女人倒下前,缓缓输出一口气,眉眼温和,轻快异常。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和颜悦色,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血染红了青年腕间古朴佛珠,仿佛涂上一层颜料,

眉间金莲,衬托的青年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看着如蝼蚁般的弱者。

只是神会恋爱苍生。

然而青年那一双琉璃般的眼眸中竟毫无怜悯、悲伤情绪,看着自己母亲奄奄一息的模样,鲜润的唇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漂亮到炫目,却几乎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细瘦的手颤抖地伸向青年。

腕间衣服随着她的动作而一寸寸往上,露出冷白的肤色,如玉般润泽。

然而其上,却布满一条又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

年幼时,他曾不仅一次看到,母亲与自己见面后,都会癫狂地用剑冷漠地划破自己的肌肤。

这伤疤就像要挣出骨骼的翅膀,又像是无形的枷锁。

母亲唇微张,眼神也第一次温和地投到谢无筹身上。

然而她还没说话,源源不断的血从其唇边溢出。

她一直身体不好,病弱不堪,伸手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气力。

但她一直伸着手,像是想要青年握住她的手回应,又或只是单纯地去抓住青年那遥远的、雪白的、纤毫不染的衣袍。

然而无论是哪种,她都未能如愿。

青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望她的眼神与看向待死、弱小的羊羔并无区别。

最终,她唇微微动了动,无声吐出几个字,细瘦手腕无力垂下,带着笑意死在血泊中。

谢无筹腕间沾血的佛珠,此刻鲜血如涓,滴滴地往下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仿佛只是一瞬间,青年的身形踉跄,几站不稳。

眉间金莲光芒大盛,耀眼夺目。

杀戮之心顿起,恶意燎原似火烧。

那一刻,他彻底了解明白了问题的答案:啊,他是怪物。

杀!杀!杀!

此刻脑海中除了杀戮的想法,他想不到任何东西。

他提剑去往蛮荒妖域。

据说那里盘踞着无数强大妖邪,修士们唯恐不及,无人敢踏入一步,这里就将是他的第一个炼狱场。

无数血花在他的眼前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