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这比喻很贴切。不想被当做被清理的对象的话，接下来的每个决策都需谨慎。我可不想再和那些怪物打交道了。”

红时雨深深呼气，火苗被吹动，围坐的众人脸面受其映照，明暗交替。

她竖起眉毛、半张脸隐藏在阴暗面，一字一顿的对我强调说，“尤其是你。”

“不敢不敢！”我搓手赔笑，“以我直属上司的名义起誓，若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就让我那顶头上司脱发成脱地中海。”

说这话的时候稍稍联想了一下非人上司脑壳秃掉一块儿的模样。鉴于他确实不是人类，即使违背约定真让他遭受了报应，手入一下应该就会恢复原样吧。

还挺方便。

咳咳。

长谷部装作呛咳的样子掩饰笑意，接话说“我的主人相当敬·重·上·司，既然如此发誓，必然会谨慎行事，我也不会任由她身陷险境”。有刀剑男士担保，才勉强从美女审神者那边挽回了一丝信任值。女审小小翻个白眼，喃喃说姑且相信好了。我连忙就坡下驴、火速岔开话题，“还可以追加提问吗？”

“当然。”

“我们来交换情报吧！”

“不聊些更有趣的问题吗？比如....什么的。”红时雨有些微妙的失落，但很快切换了认真的语气，娓娓道来。

“那么我先把滞留在天正十年这段时间了解到的信息阐述一下吧。”

随着她的讲述，扭曲战国史的绘卷展露一角。

与在本丸修养近半个月我的体感不同，对于留在天正十年的红时雨来说，本能寺事变是一周前的事情。

“在我们熟知的历史中，明智光秀发动事变后取得天下，六月五日，回收安土城、在那之后的六月七日（今日），便动身启程，返回京都向朝廷宣示主权。也是在同一天，明智光秀向细川家寄出书信，希望能得到出兵协助。”

细川家我是知道的，就是歌仙和小夜前主所在的那个细川。说起来，我曾经在刀剑乱舞衍生舞台剧里看到过的，细川家似乎有一位在历史上刻下姓名、角色十分关键的女性？

“你大概是指明智光秀的女儿、嫁给细川忠兴为妻的明智玉子吧。”红时雨点头肯定道，“这层姻亲关系也是明智光秀发动政变后希望能得到细川家支持的缘由。可惜事与愿违，发动不义动乱的光秀众叛亲离，即使是自己的女婿也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细川藤孝（小夜左文字前主、细川忠兴之父）收到本能寺之变的消息后，随即剃发出家，将细川家主之位传给忠兴，自己搬到丹后田边城附近隐居。而细川忠兴（歌仙兼定前主）则将发妻玉子送到郊外软禁，公开表明与岳父明智光秀划清界限。

失去细川家的助力，明智光秀大受打击，曾经的同僚也纷纷效仿细川家的作为，倒向他的对立面。从织田信长手里抢夺的天下并未持续多久，遭受舆论诟病的明智光秀在山崎之战中败于丰臣秀吉，逃亡至小栗栖村附近时，为当地村民袭击，最终殒命。

短短十数日间，从掌握天下中心的新势力，转眼间命丧村郊土民之手，不可谓不唏嘘。

这段历史迷雾重重，疑点颇多，一直备受后世艺术创作所青睐，我也因此受益，从各种版本的作品中捋清了这段历史的发生顺序。

“大抵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在我所经历的六月七日，事情的走向大相径庭。”红时雨皱起眉头，“听说是在明智光秀身边活跃着一位出身近江的家臣，在他的游说下，本应与光秀再无瓜葛的细川父子竟决定加入明智麾下。玉子夫人也留在细川宅邸，并未送出城郭软禁。”

“诶？”

我和长谷部对视，从彼此眼中确认到问题的严重性，“‘伽罗奢’要怎么办？”

据我所知，正是在这段被软禁的日子里明智玉子接触到了基督教并接受教名gracia（伽罗奢、意为神的恩赐），因为拥有了信仰而意志坚定的细川夫人，成为后来左右关原之战形势的重要因素之一。

“牵一发而动全身，历史的分歧自此显现。”红时雨缓缓摇头，表示木已成舟，反倒是她的近侍山姥切国广疑惑道，“为何您与长谷部会在意后续的发展，而似乎并不意外眼前的矛盾呢？”

“或许在更久之前，分歧就已经产生了。”我苦笑着挺直后背，坦言，“关于我和长谷部为何对这匪夷所思的发展并不意外....是因为我亲眼见证了明智光秀的死亡。”

——检非违使降临之前，归蝶夫人将“染血的水色桔梗（头颅）”抛向我们脚下。

明智光秀早就死在了那个本能寺燃烧的夜晚，相反，本该在那里迎来终结的织田信长却不知所踪。

坐在对面的审神者与她的近侍刀满脸不可置信，“所以才会触发检非违使——”

是的，没错。

我的任务从那时起就失败了。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亡羊补牢。

“抱歉，当时情况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