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5)

寥落多日的边镇,因为一场出乎意料的喜事而变得热闹。

镇上一些热心肠的人家也因此扎堆聚集到沈家,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小小一座边镇,俨然又有了过年才有的热烈气氛。

与此同时,洛阳城里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一桩喜事。

新君即位,同时也需要一位能与之并肩的皇后。

其实从新君被迎进宫的第一天开始,礼部就在虞晃的督促下,商议皇后的人选。

只是其中要考虑的因素颇多,再加上京里的人都知道,新君虞娑罗从前不过是个小小的江陵郡王,在一众宗室子弟里也微小的像粒尘埃,如果不是这次宫变,他大概也仍然像颗随时会消失的尘埃一样无声无息的在京中过活,即使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仍不过是个众所周知的摆设。

真正能掌握实权的,是颍川王——新任相国,虞晃。

是以,礼部众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选了张侯张伯奚之女,张拂。

钦天监也选出了几个好日子,进宫请示,虞晃连让虞娑罗过目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替他选了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

天子大婚,本是举国欢庆的一件事,可洛阳城里却始终愁云惨淡。

就在前不久,虞晃因不满侍御史陈彦在朝中弹劾自己把持朝政、控制新君,命禁卫军将其押下,当庭杖三十,并扬言,死生不论,致使陈彦被当庭杖杀。

虞晃随即命人将陈彦的尸首丢出宫外,还不准其家人上前装殓。

如此曝尸三日,虞晃仍不解恨,竟又捏了个陈彦出言不逊、藐视天子的罪名。

人虽已死,仍要株连。

陈家被抄家灭门,流淌出的鲜血淹没了半个修业坊,附近居者每到半夜,都依稀还能听到修业坊内传来的惨呼声。

以至于不少人都去寺里求了符箓贴在门前,每每天还没黑,就家家闭户,不敢出门上街。

朝中众臣更是人人自危,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来虞晃不满,步了陈彦后尘,纷纷噤若寒蝉。

这天又是个好天气,秋高气爽,诸事皆宜,洛阳城中车马往来频频。

帝后大婚的礼衣等终于赶制出来,尚衣局捧着新做好的礼服来请天子过目,但却只能站在殿外等候。

新君即位后,照例要入主皇城,然而福宁殿这座天子寝宫如今却并不归天子所有,而是被虞晃占据;

至于那被他辅佐的新君,只被允许歇在福宁殿旁边的小偏殿内,其它一应规格也在虞晃之下。

虞晃给那处小偏殿“赐名”临泽殿。

因着两边挨得近,临泽殿内甚至连何时吹灯就寝,都要来向他请示。

宫中人自此私下里都管虞晃叫“大皇帝”,对明面上的皇帝虞娑罗则以“小皇帝”称之。

此时所有人都候在临泽殿外,大气也不敢出,低头装作什么也看不到。

只因“大皇帝”又在对着“小皇帝”拳打脚踢。

尚衣局大概派了个新进宫还有些气盛的小黄门,他捧着盛放礼衣的托盘,在外等了一会儿,义愤填膺之下,忽地就想往里面闯。

值守在殿门口的千牛卫伸手一拦,呵斥他回去。

然而那小黄门却忽地高声冲里面道,“陛下九五之尊,怎能受如此羞辱!”

他这一声呼喊选的时机极巧,正好插在虞晃打累了,打算停手歇歇的时候。

小黄门的嗓音尖,或许还有年纪小的缘故,这尖声里还带了点儿嫩,顺着风传进殿内,听来就好像一只鹌鹑在阻止戏弄猎物的猛虎。

虞晃在虚空中挥了两下手里的马鞭,连一缕余光都没有分给蜷缩在地上颤抖个不停的虞娑罗,只看着殿外庭中竖起的一扇白壁屏风,问,“何人喧哗?”

他的声音里并未听出什么怒气,甚至还会给人一种在问门外是哪位来访客人的错觉,然而站在殿外等候的宫人听到这个声音,却都控制不住的抖了一抖。

俱是在心中暗道:

大皇帝还是没有消气,那不知死活的小黄门,八成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千牛卫进殿复命,将方才殿外发生的事向虞晃讲明。

虞晃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儿,手上仍在转着马鞭玩儿,末了扭头看着地上的虞娑罗,一脸玩味的对他说,“陛下可听到了?有人在为陛下说话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是语气亲切,与刚才盛怒到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虞娑罗身子颤得更厉害,他身上的龙袍早就因为不断的踢打而脏污了一片,头上的冠也歪了,整个人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仍趴在砖地上,声音也在发抖,开口想要回话时,只觉得喉咙里的血沫子一个劲儿的往上闯,“还、咳咳……还请相国……消气……”

他咳嗽了几下,想抬起头顺顺气,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