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阮玉之死的触动(1 / 2)

萧逸凡和艾莉的婚礼结束后第三日,萧逸飞就返回了上海。待在香港面对萧家诸人,他终究心存膈应,总会不自觉想到自己无法言说的身世。他劝说过柳楚若随他去日本生活,可柳楚若最终选择了留在了上海,留在柳岁安为豢养她而特意购置的别墅——春山居。

劝说无果,萧逸飞在上海仅停留了两日,便在柳岁安的依依不舍和柳楚若的泪水中,踏上了东渡日本的轮船。

萧家诸人的生活又恢复如初。萧振华、萧逸凡一如既往地忙碌,萧逸轩配合着演出与兄长在萧氏分庭抗礼的回头浪子。徐婉仪忙着四处社交给萧逸轩寻找相亲对象,忙着断萧佳澜和陈瑞辉的小儿女官司。连小新桐都被请了家庭教师,拘起来读书……

艾莉每日除了在小白楼里抱着墨墨看书散步,偶尔陪公婆丈夫穿上华丽的服饰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外,也会去星月阁和朱丽叶聊聊天,讨论自己的设计稿,看看成衣和账目。

星月阁在朱丽叶和她团队的打理下,短短一年时间,成了名媛贵妇们最喜欢的服饰设计工作室之一,每日客似云来,无论是私人订制还是成衣出售的服装和配饰,收入都很可观。

艾莉时常觉得自己在星月阁的出现,反而打扰到朱丽叶他们的工作节奏。她设计的那些服饰,虽然也受到太太小姐们的追捧,但她心中明了,人家追捧的是萧家大少奶奶柳心月,而不是设计师艾莉。

曾经,她不想被禁锢在四方的院子里,被长辈安排嫁人,然后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才会千辛万苦逃离大榕树,来到小白楼。

然而如今的她,宛如小白楼中的花瓶,精致而华贵地摆着;又恰似萧逸凡身边的华美配饰,伴在他的身边接受众人的赞美;更如同被剪断飞羽后放养于公园广场之上的鸽子,表面看似自由自在,但实际上仍旧依赖他人的呵护与豢养。

她似乎已经走出了深闺高阁,踏入了纷繁复杂的社会之中,获得了所谓的自由。可这种独立和自由是没有根的,是局限在萧家搭建的巨大金丝笼里保护下的,这种自由显得如此虚幻和无力。

艾莉想起弟弟说过的,最大的浪漫,是肩并肩走出黑暗。在和柳家兄妹的斗法中,她做到了。

可她想要的,是成为能一直和萧逸凡肩并肩的人。艾莉不愿意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逐渐失去飞翔的能力而不自知,即使那个人是她丈夫,也不可以。有着同样感觉的还有她的小姑子兼好闺蜜——萧佳澜。

1935年3月8日妇女节这天,著名的女星阮玉,服食安眠药自杀身亡,年仅25岁。

是萧佳澜跑来小白楼,给她声泪俱下说了这个消息,说到了阮玉的才华和成就;说到了她与张民、唐季还有楚生那三名男子的情爱拉扯;说到她选择极具戏剧性地在新剧庆功宴后服药自杀的惨烈。

艾莉听了同样唏嘘不已。那三个男人,一个不值得爱,一个不应该爱,一个不能够爱,三个人害得她遍体鳞伤。优秀如阮玉,因从小的缺爱,最终还是选择把人生的情感寄托在这些男人身上。这些“爱”,最终成为让她喘不过气的重压。

一生所追求的莫过于一个“爱”字,“爱”能给她生活的全部勇气,但也是对“爱”的绝望,将她逼死在了阴暗逼区的小房间内。

「我一死何足惜呢?不过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艾莉轻轻念着她遗书上的话,泪流满面。

萧佳澜神色凝重,眼中满是痛惜:“阮玉的死,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那些可恶的男人,恶意的中伤与诋毁,就那样将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艾莉咬着嘴唇,缓缓道:“女性在婚姻里,本质上依旧是为男权社会的延续添砖加瓦,以牺牲自己为结局。好一点的可以获得情绪价值、尊重和物质为补偿,更多的换来的是理所应当,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阮玉在婚姻渴望得到的是对爱情的大梦和憧憬,却没有人告诉她那些龃龉,心酸和苦楚。

女性的心灵若不真正独立,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阮玉在感情与舆论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抵御这一切。”

萧佳澜用力地点点头:“是啊,她把自己的价值过多地寄托在他人的眼光和情感上,当那些东西崩塌时,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垮了。我们应该首先爱自己,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灵魂。”

艾莉陷入沉思,接着说:“其实女性一直以来都面临着各种束缚和压力,社会的期许、传统的观念,这些都可能成为束缚我们心灵的枷锁。但阮玉的遭遇让我们知道,女人必须挣脱这些,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神支柱。除此之外,还要拥有立足于这个社会的本领和能力。”

萧佳澜流着泪,把头靠在艾莉的肩头说:“艾莉,你说的太好了。我们不能成为别人口中的样子,而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阮玉的悲剧警醒着我们,解放女性喊了好多年,心灵独立也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实实在在地去践行,去坚守自己内心的那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