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西边搞庙会，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想着没有捕快巡夜，我们便在这里打劫。”

“好汉爷啊，好汉爷，俺们实在太饿了，饿昏了眼，才敢惹您这种硬茬啊对不住。”

我思考了一会，他们确实不像是经常抢劫的，身手太差了。

我训斥了他们一番便回了城，我们沿着城走，一路上很多人穿着破衣，很多人睡在干草旁。

他们倒头就睡，或是缩成一团，又或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还活着，那大概也快死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这句话。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洛阳，再合适不过了。

洛阳城内，有的人粮食多到吃不完，还要吃活着的女娃。

也有人吃了上顿没下顿，饿死在街头。

连年灾祸，富的更富，穷的更穷。

我大概是真的变了。

若在数月前我或许不会考虑这些。

原本在这乱世中，我只想保全自己。

为了自己活下来，我不惜牺牲别人。

除了不杀女人，孩子我基本上没有其他底线。

我杀了舌头，安顿好小崽子们，我现在很难再干人牙子了。

只要是杀人，我都会有恻隐之心。

杀的人或许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是什么让我改变的呢。仅仅一个月路程？

是那些小羊？

是影子戏？

还是——她？

我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满穗。

“喂，小崽子。”我喊道。

她一直沉默不语的走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良爷？”满穗抬起眼眸看着我。

不知怎的。或许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她眼眶红红的。

这小崽子是想了什么吗？

“我想了想，我还是不打算卖你了。”我一字一顿地说。

“不卖我了？”满穗用难以相信的表情看着我。

“嗯，不卖你了。”

“想了想，卖你也卖不了多少钱。”

“不如今后，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南下，等到了”

碰——！！！

一声爆鸣打断了我的讲话。

烟花升到夜空中，爆裂开来。

我不禁脑子一懵，又想到了天启大爆炸。

漫天血雨，房屋倒塌，无数魂灵都在一瞬间死去。

然后恐怖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

我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

“不行的。”

正当我被突如其来的烟火弄得一脸懵时，满穗突然说了一句话。

“不行？”

这大概是对我提案的回复吧。

我向她提议，说不卖她，打算带她往南边走，虽然我也没想好带她做什么。

是和她一起做影子戏谋生？还是在南方找个好地方给他谋生。

我不知道，对未来有些迷茫。

但是我没想到小崽子会回答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怔然地问。

“我”

碰——！！！

烟花再次爆开，巨大的声响将她的话盖住。

我对着期待已久的烟花感到一丝厌恶。

“你刚刚说什么？”我提高音量，大声问她。

“”

“良爷，我要先去解个手，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抬起头缓缓对我说道。

“这时候去解手？”我有些疑惑。

“”

满穗沉默不语。

“行吧，快去快回。”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哪里有茅厕。

不过她可能不会太在意吧。

——嘭！！

又一道烟火飞上天空。

烟火绚烂了整个洛阳，确实很美。

可那巨响却嘈杂得让人话都没法正常说。也是麻烦。

唉。

有什么话等会再跟她聊吧。

“”

满穗还是在我同意她解手后，便跑没了影。

话说，担忧着没和她说话好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彻底不怕烟火了。

那年大爆炸的画面，刚才在短暂的出现后，再也没现了。

看来，我差不多是摆脱了当年的梦魇了。

又稍等了一会儿，我不免想起二十多天前的事。

那天我们刚出华州城，在华山附近的山区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