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爷，之前杀那么多人你后悔吗？】

直到多年后我也会依稀想起那时满穗对他说的话。

【后悔】

【不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后悔呢。”

参军第九年。

我又做梦了，还是关于满穗的，也许满穗的身影在我一辈子光阴中已经挥之不去了。

自从和满穗分别后，我每天都会做关于满穗的梦。

这些梦有时令我欣喜，有时恐惧。

“也不知道满穗那小姑娘现在怎么样。”

“到今年满打满算也是二十有三。”

“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应该是嫁人了。”

“二十有三应该算大姑娘。”

“也不知道她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但还是始终有一种不安想法在我脑海里。

我急忙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希望满穗你，可以来亲手取我性命。”

“这样我也好安心了。”

我喃喃自语。

明天就随“闯王”杀进洛阳。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李闯王”。

“额说你呀，一天就净想你那个女娃子，明天就杀进洛阳嘞。”

“待额杀进洛阳，杀了那‘豚妖’你随我一起闯，额封你大官，万亩良田。”

“你还是早些睡吧。”

李闯王看着我笑呵呵地说道。

“嗯，知道了。”

我缓缓躺下。

可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九年，大灾，满穗还活着吗？”

“一个女娃子，在这乱世之中，活的下来吗？”

我心中隐隐不安，可再怎么也得先杀进洛阳城，才能与满穗达成约定。

“良爷，良爷，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良爷，良爷，你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啊。”

“哦有了，要不以后我嫁给良爷好了。”

我在睡梦中被一声一声的“良爷”唤醒。

猛的惊醒，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我抬头看了眼才发现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李闯王已经醒了，他挨个叫醒士卒们。

“众将听令，随额一同，杀进洛阳，斩了那万岁爷。”

现场传来轰鸣声，全是来自士卒们的欢呼。

李闯王骑马率先前进，众士卒跟随其后。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

“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迎闯王，不纳粮！”

“迎闯王，不纳粮！”

硝烟四起，横尸遍野。

洛阳城中传来民众的欢呼声。

片刻，洛阳城北门大开，迎接闯军入城。

写着“闯”字的红旗飘扬在城门之上。

闯军的兵马踏过官军尸体，整齐地穿过城门，走在洛阳的大道上。

闯王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范阳笠，蓝箭衣，红披风。

闯王昂首挺胸，目光坚毅，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高举着向沿途百姓挥手，可谓十分威风。

我骑马挎刀，紧随其后，护卫闯王的安全。

崇祯十四年，闯军攻下洛阳。

“离上次来洛阳，已过九年之久，那时还是跟满穗一起来的，不知道她怎么样。”

“这九年发生了太多事了。”

还依稀记得，我是在崇祯五年投的闯王，那时他还不是闯王，而是闯将。

“崇祯五年，与满穗分别后离开洛阳。”

从中原走到晋地，四处寻找，才找到闯将的部队。

我随他一路征战多年，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相信他拥有天命。

“崇祯六年，他们与其他反军汇合，却遭官军驱赶，逃亡数百里。”

“可不知怎的，当闯将军队正要被剿灭之时，官军主力突然退走，让我们杀出重围。”

崇祯七年，他们与“八大王”的部队合营，一齐杀入汉中，兵力一度到达百万之众。

“后来官军两路主力袭来，他们和‘八大王’分兵求和，一队向西，一队向东。”

“崇祯八年，闯军继续西行，数月后，听说反军攻下南直隶凤阳，掘了皇帝的祖坟。”

闯王得知后大笑，笑完后又连叹可惜。

他可惜的是，他带领部队一路西行，并不能参与此等快事。

“崇祯九年，或许是掘祖坟这事彻底激怒了皇帝，官军那边换了几位将领，他们连战连胜，将反军逼到绝境。”

“那一年，高闯王死了，据说是被一个很厉害的孙巡抚兵击溃，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