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幽在此刻现身，它飞到了御礼的身体上方，吸收着残留在他体内的鬼气。

为了等鬼幽，阮欣也只好找了个凳子在旁边坐着。

血腥味萦绕鼻尖，她的眸光落到了他的右脚处，虽然司刑已经极力控制，但在解药未炼制出来之前，他的腿仍在不断的被侵蚀。

刚换上的白布已经再次被鲜血浸湿。

肉尸毒的毒性自己是亲身体验过的，自然知道何为撕皮裂骨之痛。

在那般情况下，他偏生要出现，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还偏要用共生咒将她一身伤痛换走。

她移开了视线，随手拿着传音录把玩，传音录没有新的消息，她往下刷了刷，君止的名字映入眼底，一瞬间，突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面还是最后一条消息--“理一理我，好不好？”

垂眸沉吟间，她终是点了进去。

纤细玉指划过，上面的消息涌入眼底，阮欣额头青筋暴起一瞬，系统惊吓出声。

【嚯，搁传音录上写小作文呢。】

传音消息密密麻麻，半天看不到尽头，她忍了又忍，才没退出去，挑挑拣拣的看了几句。

--“欣欣，师傅同我说，言不信者行不果，我知晓终有这样一天，可所有的准备在想到结果之时，再一次荡然无存，只得用更多的谎言去填充，犯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错。”

--“我知晓现在说这些皆是枉然，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我愿奉上一切。”

--“欣欣，你的伤有好些吗？”

--“神府震荡需好好休息，晚上莫要熬着看话本了，药虽苦但有宁神之效，要好好喝。”

--“”

还有很多很多，细细碎碎的叮嘱，话里话外的歉意，以及，让她等一等他。

那个时候的他约莫是希望能面对面的，将他的身份一一道来。

可惜，她的传音录坏了，伏冥又出变故。

他的身份在没有丝毫心理建设与准备的情况下暴露，随后，他便入瘴消失于灵界。

传音录忽然亮了亮，是云柔发来的消息。

“师姐，今晚月色很好，要出来看看吗？”

“好。”

鬼幽吸收完了鬼气，又重新没入了阮欣的识海，阮欣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御礼，继而转身离去。

清音铃响过，床上的男人总算舒展了眉头。

“师姐！”

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朝她挥着手的云柔，两个躺椅面对着月亮摆放在院子中间，躺椅间还放了一些瓜果糕点，阮欣眉梢微挑，直接躺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她缓缓向后靠去，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上次这么平静的悠闲还是在上次。

“他怎么样了？”

虽然没提名字，但阮欣也知道云柔说得是谁。

“原样吧，在司刑老登没练出解药前，他恐怕还要受些苦。”

“师姐原谅他了吗？”

阮欣微愣，显然是没想到云柔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

云柔晃了晃椅子，随后坐起身，看向阮欣的方向。

“师姐，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他，我不想替他说话。”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师姐百般顾虑，独自纠结。”

“我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他确实是骗了师姐，师姐若是因为这点彻底与他决裂，我倒也觉得正常。”

“可偏偏，师姐好像并不单纯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柔的脸上满是认真，阮欣笑着摇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是什么？”

“师姐，你在骗我吗？”

“”

阮欣看着圆圆的月亮，最后缓声道。

“你相信大千世界的存在吗？”

“当然，我们努力修行的尽头，不就是超脱出世界之外吗？”

“那你相信天命吗？”

云柔虽然觉得阮欣问话奇怪，但还是仔细的思考着她的问题，最终，她摇了摇头。

“不相信。”

这下倒是轮到阮欣惊讶了。

原著中被天命所定的救世主居然不相信天命？

“为何？”

“我一开始是相信的，但这一路走来的悲哀若是都由天命所定，那未免太过无情。”

“我们付出那么多的努力与鲜血，倘若都是所谓的天命安排，那我们同木偶有何区别，不过是天命扮演家家酒的角色。”

“天命需要一个不断变强的队伍拯救灵凡两界，所以就有了我们吗？”

“不，我觉得，是先有了我们，所以才书写了所谓的天命。”

阮欣杏眸微微睁大。

“你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