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田面前，摆着三份文件。

一份离婚协议，是她走出十年婚姻的宣言；一份辞职申请，是她打算彻底告别过去的自己；还有一份简历，是她新生活的。

这三份文件，正是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程田拿起离婚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签字页，她拿起笔，思忖了片刻，前尘往事虽并不如烟，但她已在那段婚姻中用尽全力，了无遗憾，一笔一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这一刻，她如释重负，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反而有了对自由的向往。她长吁了一口气，签好了字，她把离婚协议放进了一个快递袋里。

辞职申请很简单，只有一页纸，她看了看这页纸，觉得那份自己曾经觉得可能一辈子不会离开的工作，那个让程母逢人便炫耀一番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无可替代，只需要一页纸几行字，便可以给十几年所谓的铁饭碗，画上句点。原来自己以为很重的东西，其实可以很轻。她签好了名字，也放进了一个快递袋里。

最后是自己的这份简历，一样的单薄，她的工作经历简单，十几年没有换过一家单位，算上学历背景、论文和做过的科研项目，正反面，也是一页纸，写尽了她半生的职业生涯。她想，以后的她，应该让这页纸丰满起来，因为只有这页纸，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打开电脑，把简历又修改了一番，上传到信箱附件，按下了“发送”，她把更新好的简历，发给了程野。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她准备去妞妞的学校，接她回来过周末，一开门，正看见白羽健身回来，脖子上搭着白毛巾，手里拎着电解质补充液。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个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程老师，我们有个客户，是个连锁的眼科诊所，上市公司，他们正在招眼科医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他主动开了口。

“白总，这我其实已经脱离临床有些年头了，我怕”程田有些不自信，有些犯怵，她说的是事实，医务处的行政工作已经消磨掉了她太多才华。

程田并不知道，程野早已经让白羽帮忙留意工作机会。

“怕什么，不用怕，我看过你的简历，p大临床博士，规培轮转都结束了，住院总也做过，论文发过一堆，你这个水平去他们民营医院，绰绰有余，临床那还不是熟悉熟悉就捡起来了，我跟他们院长很熟，让他们找个资深的主任，带一带你。”白羽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源源不断地输出。

“那，谢谢你了白总，我回头把简历发给你。”

“我有。你要是有兴趣，周一就直接去嘉明眼科见虞院长吧，我来安排。”

“嘉明眼科？他们在业内还是有很多创新的医疗理念的，好像去年在境外上市了。”

“嗯，院长虞展鹏是眼科专家，当年从国外举家回国创办诊所，不过快退休了，他大儿子虞方舟也是著名的眼科专家，年轻有为，马上就要接任虞院长了，我跟他们爷俩都熟，周一可以一起见见。”

“好，谢谢，那真是让你费心了，那我先去接孩子了，周一约好时间，我准时去。”

“嗨，没事儿，你的事儿就是程野的事儿，程野的事儿，那就是我的”白羽改了口：“我公司的事儿。”

程田转身进了电梯，拿出手机，给程野打了电话。

程野还在睡梦中，听见手机响，蹙着眉摸出手机，慵懒的声音接起：“姐，这么早啊。”

“我去接妞妞，对了，刚才你们白总跟我说，他想帮我推荐到嘉明眼科，周一就去面试。”

“老白动作够快的，我是跟他说了一下这事儿，没想到他还真落实了。”程野开心地坐了起来。

“那你帮我谢谢人家啊，你也知道，我这情况，如果不是他推荐，人家谁要我。”

“姐，你可别这么说，你的基础那么好，怎么会没人要你，当年你的科研能力可是卢树都赶不上的”程野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话，不该提起卢树，蹙着眉，拍了一下自己脱口而出的嘴。

“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我这个年纪，脱离临床那么久，人家还得出个人带我这么一个老学生，要不是有人情，谁愿意干这事儿。”

“姐，你相信自己，没问题的，白羽那边，我会感谢他的，你放心吧。周一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多大的人了，还要你陪。你赶紧好好上你的班吧。对了，我今天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打算先给卢树快递过去。也许没那么顺利，看看反应再说吧。”

“卢树那边要不要我过去谈一下？”

“如果他顺利签了，也就不用谈了，如果不签再说吧。”程田若有所思地说。

“好，如果卢树找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啊。”程野叮嘱着。

挂了电话，程野才注意到，肖何没有在身边。她拉开窗帘，清晨的光洒在了床单上，她透过窗，看到肖何正在带着十八在楼下跑步，迎着日出的光，一身浅灰色运动装，清澈少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