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一边指导手下的销售上传齐鸿的资助基金申请材料，一边时不时踱到门口从猫眼看看对面的门，一直到程野回了房间，他才消停了下来。

程野回到酒店已经凌晨，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到有一个肖何的未接视频通话。

程野：【刚回酒店，你干嘛，查岗？】

肖何：【我如果说，只是想你，恐怕你也不会信。】

她笑，心想，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粘人，但好在粘人也粘得很坦诚。

程野:【不许查我岗，这两天忙着呢。】

肖何：【明天回来吗？】

程野：【能忙完就回。】

肖何此时心情并不太好，他也遇到了麻烦事儿。忙了三天的投标项目，最后还是因为报价问题，没能中标，商务报价仅仅比对手高了一点点，这已经是半年来，销售部第四次因为报价的微弱之差丢单了。

前几次丢单都不在肖何的项目上，这一次，单子丢在了在他手上，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再加上跟程野的关系刚刚满城风雨，这一丢单，还是个大单，他和程野的关系可能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在他还没有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他并没有把这个坏消息带给她。他心里清楚，她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合规体系的推动遭遇巨大阻力，她被有针对性的举报，他们之间的关系流言四起，她现在和白羽一起处理的这起纠纷背后还有商战

好事不一定成双，但坏事却可能接踵而至。

早上七点多，程野还在睡梦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眉心一拧，心想，这t谁这么早催命一样找她

在起床气的怨念中，她伸手摸索着床上的手机，刚刚探到冰冷的钢化玻璃时，铃声已经结束。她拿起手机，刚准备看看是谁这么早不知趣，铃声便再次响起，她的眼睛浅浅睁开一道缝儿，一道刺眼的光让她眉心蹙得更紧了，她看到了齐鸿两个字

腾的一下，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齐女士，怎么了？”她心里有种预感，出事了。

“你是公司的人吧？我不管你跟我老婆说了什么，你们必须得给我们赔偿，你们少拿什么东西来忽悠我，我不信，你们一天不给赔偿，齐鸿一天不会做手术，我下午还会联系媒体继续报道！”一个戾气十足，嘶哑着嗓子的男人声音传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谈谈吧，就算要赔偿，也得谈不是么。”程野瞬间清醒了过来，故作镇定地回应着。

“你们不是昨天来我家了么，要谈，你们过来谈。”男人理直气壮。

“这样吧，我们一会儿过去，但就不去您家里了，我们在老街巷子北口那里的咖啡厅谈吧。”程野看了看时间，继续说：“上午十点，我们准时到，您把您的诉求整理一下，我们见面沟通。”

昨天刚刚谈妥的事情，不到12小时，出了变数，齐鸿的手机已经被她老公控制了，齐鸿眼下显然是没有任何机会发声，而且是不是再次遭遇家暴，还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一紧，手掌抵着眉间，深叹了一口气。

局面更加复杂了，齐鸿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而这个男人，显然更难对付。她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走背运，几乎没有一件事儿是顺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甚至无路可退，她只能硬着头皮，再战一场。

她一把掀开被子，快速钻进了卫生间，花洒带着升腾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之间，她甚至没有时间和机会让自己有任何情绪，细细的复盘整个过程，盘算着如何跟这个难缠的男人斗智斗勇

浴室里气雾氤氲，她用纸巾把镜子上的蒸汽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视野，快速梳洗完毕，换了身衣服，打开门，按起了对面的门铃

此时的白羽尚在睡梦中，门铃一声接着一声，急促紧密，直到房间里有了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程野，齐鸿那边出事了！给你十分钟，赶紧出来！”程野丝毫没有客气，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开着门，等着白羽。

对面的门打开时，白羽还在系着衬衫的领口，头发微微湿，一脸没睡醒的焦躁：“程野，什么情况，这么早把我弄起来。”

“齐鸿可能被她老公控制了，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推翻了昨天我们跟她谈的一切，还要继续赖着我们谈赔偿我没同意家里谈，约在了老街街角的那间咖啡厅。”程野一边往外走，一边语速很快地跟白羽交代着情况。

白羽跟在后面：“嚓，真t下三滥，这不就是无耻地在那讹人么。”

“我现在怀疑，齐鸿被他控制了，手机也被他控制了，我会叫上昨晚找的家事律师朱琳，她可能晚些到。家暴的问题，也许还会重演”程野提到家暴，严肃之外，还有些紧张和担忧。

出租车上，白羽看着身边有些疲惫的程野，心生恻隐：“我现在觉得，你这个活儿，是真的难，三教九流，都得摆平 ，还真不是坐在办公室讲讲法条就能干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