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妖女,救靖国!”

“杀!”

……

夙安七年冬,靖国都城靖安城兵变。

原本肃穆巍峨,恍若仙境的皇宫瞬间沦为一片炼狱。癫狂的欲望在肆意放纵,人性的丑恶在耀武扬威,难以言喻的惨剧在轮番上演。

紫宸宫内,靖国的女皇季挽舟俏脸紧绷地坐在龙椅上,眸光晦暗难明。在她身前,三五个宫娥并十来位残存的千牛卫甲士正在拼死护卫,纵使对面数倍乃至数十数百倍的叛军,他们眼中也没有丝毫畏惧。

突然间,紫宸宫外喧哗声大起,一声声的欢呼自远处遥遥传来。

“靳贼已死,靳贼已死……”

紧接着,一阵志得意满的笑声响起,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捧着一口不断渗血的木匣,大步跨入殿内。

“皇姐,靳临渊已死,你无路可逃,何必再负隅顽抗?”

“季挽裘,竟然是你!”季挽舟嘴角掀起一抹苦涩,内心无限悲凉。

万万没想到,造反推翻她的人竟是她宠爱多年的至亲胞弟。

“皇姐,臣弟知道你在等靳临渊进宫勤王,不过很可惜,你永远也等不到了。”季挽裘抬手将拖着的匣子摔在地上,从中滚落一个血迹斑斑的头颅。

刹那间,季挽舟眼眸中的光彩尽皆消散,仿佛全身的精气神被瞬间抽走,只剩下一具空洞的木偶躯壳。她扶着龙椅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下玄台,俯身抱起那颗头颅,紧紧地抱在怀里。

之后,她缓缓站起,眸光宛若冷电,跃过季挽裘,望向他身后的众人。

太后,皇族宗亲,朝廷重臣,军方大将……

呵呵,众叛亲离!

她自嘲一笑,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做得失败啊。

虽然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没有了意义,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季挽裘谋反是为了皇位。你们呢?你们早就位高权重,富贵滔天,为何也要跟着附逆?”

“你乱施苛政,引得天怒人怨,社稷动摇。本宫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大靖国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唯有兵行险着,拨乱反正。”太后嘴角噙着冷笑上前一步,面容格外阴鸷,再没有了往昔的温柔慈爱。

“苛政?”

“不错,你登基七年,误国误民,共犯下十宗大罪。”太后义正言辞地呵斥道,“第一,牝鸡司晨,窃居紫宸。第二,秽乱淫奔,委身于贼。第三,丧师丢城,陷落京畿。第四,好大喜功,妄起刀兵。第五,枉顾亲伦,迫害宗亲。第六,与民争利,乱征苛税。第七,强办学堂,亵渎圣言。第八,严苛重刑,阻塞言路。第九,亲疏不辩,贵贱不分。第十,任用女官,颠倒纲常。”

“废话说了这么多,原来你们就是想废除朕的新政。”季挽舟轻轻摇了摇头,也没再辩解。

季挽裘这是讽刺地说道:“不得不说,臣弟对皇姐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施政七年,竟能同时得罪了满朝文武,宗亲贵族,各地乡绅和天下豪强。臣弟今日能成功起事,还真要多多感谢皇姐你的‘治国有方’呢!”

“拥抱过光明的人,就绝不会再忍受黑暗。”

季挽舟留下这么一句话,决绝地推倒了殿内的烛台。烛火倾倒,点燃了早就泼洒在地上的烈酒,熊熊烈焰连成一片火海,几乎在瞬间就将她完全吞没。

针扎火燎的刺痛感袭遍全身,她咬着牙关,紧紧抱着怀里的那颗头颅,脑海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恍惚中,她看到那十来个宫女和甲士自杀式冲向对方,很快被数倍数十倍的敌人绞杀。太后和季挽裘他们得意大笑,叛逆者们如释重负地弹冠相庆。

她输了,但是季挽裘他们也赢不了。

对于刚刚分了土地,过了几年富裕日子的百姓而言,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无论谁敢去抢,都就会被他们撕得粉碎。

呵呵,他们的下场一定会更加凄惨。

回首往昔,她这一生有两大遗憾。一是夭折的新政,二是跟靳良有缘无分。七年时间的爱恨纠葛,从相看两厌,相忍为国,到相爱相知。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却直到死前,都没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若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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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快醒醒,您快醒醒!”

焦急而不失温柔的呼唤声在耳旁响起,季挽舟幽幽睁开双眸。她此时正躺着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女。

“明,明兰?”她眼瞳猛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你没死?你还活着?”

“奴婢当然活着呢,您是做噩梦了吧?来,先擦擦脸,醒一醒神。”说话间,明兰从铜盆中拿起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轻柔地给她擦拭脸颊。

季挽舟木然的任由摆弄,脑海中一片浆糊。

她不是死了吗?还有明兰,这个自幼服侍在她身边的侍女,稳重识体,眼明心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