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2 / 3)

都会想办法送出,永远不必担心他食言。

蓦然,月色稍亮了一些。

萧芫仰头,看到暗蓝穹幕上的薄云终于飘过了月轮,露出几颗一亮一亮的星子,与月相伴。

脚轻点地面,将秋千停住。

低头,看到他替她扶住了一边。

李晁在她看向他时,开口:“监察御史之事若要摆在朝堂上,没探查时那么容易。”

“嗯?”萧芫眸中似撒了碎银,跌在眼底,泠泠浮动。

让夜晚的她较白日多了一丝柔软。

“以言语之过治罪是下下策,他现在想做的还没有付诸行动,只能揪从前的错处。”

李晁搭了一把手,将她从秋千椅上扶下来。

两人并肩向丹凤阁外行去,萧芫的步子很慢,拖着李晁享受难得的悠然。

“从前的错处很难揪吗?”萧芫问。

李晁颔首,“探查之事,时间越是久远,便越难找到线索,尤其是出身世家大族之人。”

萧芫明了。

世家大族向来最能藏污纳垢,族人自小接触这些,无论势力还是经验都不可小觑。

时间越久,给他们抹去痕迹的余地便越大。

萧芫:“他只是一个八品的监察御史,只靠他自己,怕是很难有胆量吞下赈灾钱粮。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在金尊裕楼见的那个人身上突破?”

李晁:“此事以后可查,现在却不必那么费劲。”

萧芫看向他。

他侧颜轮廓凌冽流畅,目光看着前方,坚定且胜券在握。

“先拾几桩小事敲山震虎,探探情况。赈灾早就已经有序开展,监察我大可暗中再派一人。人,一旦开始着急,便会露出马脚。”

月洒清霜,静谧的金瓦红墙间,只有内侍宫女手中几盏宫灯盈盈晕出微黄的光亮,足以照亮脚下,却不足以散开浓稠的夜色。

本该因此深感清冷孤寂的,可有他在身旁,寥寥几句间挥斥方遒,不费吹灰之力。

萧芫便不由觉得,无论是月夜宫道中,还是金銮殿山呼万岁前,对于他李晁而言,都没什么区别,都是他一手掌控下的天下河山。

忽有一种滚热漫上萧芫心头。

前世许多许多事,单凭她一己之力或许难以扭转,可若再加上他,一个还不曾变得冷酷暴虐的他,当真会容易上太多太多。

何乐而不为呢?

“萧芫……萧芫。”

她被他拉住。

李晁:“看路。”

萧芫这才发现,再行几步就是一道门,按她这样走,怕是会撞到旁边的门框上。

不由弯起眉眼,笑自己竟能这般入神。

李晁松开手,指节在袖中凝滞地稍蜷起来,伴着微不可查的颤栗。

沉沉自胸膛呼出一口浊气。

她不再那般看着他,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不由感到失落。

萧芫轻快地向前,李晁稍后一步。

他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自从落水的事之后,她仿佛变了很多,又仿佛还同以前一样。

想起两日前,母后得知他们争吵,将他叫过去勃然训斥了一顿。

因为事先母后嘱托过他,说会让萧芫去找他,让他好好与她说话。

可他却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姿态,理智荡然无存,从口中吐出的话,刻薄得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仿佛若非如此,他就会被她山一样的疏离与敷衍压得再也爬不起来。

事后母后指着他的鼻子,将她的事一桩一桩地告诉他。

告诉他就算二公主的事过了许久,她也依旧经常梦魇,总是天还未亮便被惊醒。

告诉他她日日手中忙着宫务,还要为了母后的康健去佛寺祈愿,去寻已经致仕的老太医学按摩手法。

这些,便是他这个亲子,都从不曾做到如此地步。

还质问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幼时她刚入宫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就算在宫中住了几年,也连反抗时的声音都不敢稍大一些,他那样问她,与往她心口上刺有何异?

甚至最后道,为他与她定下婚约,是希望他能好好地照顾她,爱惜她,而不是要为她找一个铁面无情的顽固夫子,若他不行,自然有的是人可以。

这样的话,已是极重。

要知道,自他十二岁那年正式入了政事堂,母后就再也没有像这般大发雷霆地斥责过他。

他当时却心甘情愿,甚至觉得,母后应骂得再狠一些,才好。

那日她破碎的模样一直哽在心头,她走后,他在原地枯坐了一夜,心如针扎,如刀绞。

第二日天光亮起时,他问言曹,要言曹说实话,他对她,是不是真的太过严厉?

言曹看上去也很是疲累,没比他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