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1 / 3)

萧芫读过与没读过的书总是很好分辨,没读过的便是原样,读过或正在读的,总是花里胡哨。

尤其封皮,包了层素面提花缎的书衣还不够,还饰以风干的真花花瓣,绘成种种绚丽繁复的图案。

李晁看了眼旁边,觉着幸亏这是兵书,旁边的游记,饰样多得简直让人想拿都无处下手。

不知第多少次在心里暗自皱眉。

将好好的书整成这样,真的能静下心来读吗?

伸手拿下书,随手翻了翻,侧身:“萧芫,只有一本,你还只读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以这个速度,十多本,她三个月怎么可能读得完。

李晁这个语气,简直让萧芫打心底儿里发怵。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比面对真正的夫子还要难受。

起码夫子宽和,哪怕她何处做得不好,也是提醒为主,哪会像他一样,开口就是不认同、警告与问责。

萧芫闭了闭眼睛,心情直线跌入谷底。

心里反复咀嚼着忍耐与应付两个词。

都重生了一回了,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不痛快了就顶着和他吵吧。

吵浪费时间不说,最后还没什么好果子吃。

萧芫提提唇角,发现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便头也未回,从鼻腔里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真考教起来,李晁现身演绎了,什么叫做铁面无情。

等他翻完了她看过的所有内容,萧芫也收获了一堆各式各样的惩罚,多是抄书,背书,还有看引申出的其它书。

多到萧芫根本提不起完成的欲望。

这怎么完成呢,她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又不会分身。

便是从早到晚一刻不歇,也好似蚂蚁搬山,累死累活也只能搬一堆小土坷垃。

偏偏李晁对于教她这件事执着得可怕。

他不止考教,还会敏锐察觉到她所有掌握得不牢固的地方,掰开了揉碎了与她讲,信手拈来几个历史上真实的战役当作例子。

待终于结束,暮鼓都敲过不知几个一炷香了。

她还只晌午草草用了个午膳,早就前胸贴后背,饿到腹中已经觉不出饿了。

等这尊大神彻底出了颐华殿,漆陶和丹屏从书房两边门框探出头,一看惊了一跳,忙进来。

齐齐转到书案另一头,蹲身看蔫答答趴在书案上的自家娘子。

漆陶小心翼翼拿开离娘子面庞只有两指之距的描金夔凤纹狼毫笔,柔声:“娘子饿了吧,咱们用膳可好?”

萧芫呜咽一声,将头埋进臂弯里,闷声:“我要去寻姑母。”

嗓音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好好好,那咱现在走,去慈宁宫用膳。”

丹屏稀奇地看着漆陶哄孩子似的哄娘子,耐心引着娘子出去更衣,并令小宫女收拾书案。

一踏出颐华殿往慈宁宫的方向去,萧芫瞬间恢复了活力,一边恨恨咬牙,“前朝政事怎么没将他圈在政事堂和御书房里。”

一边健步如飞,“我要住在慈宁宫再也不回来了!”

漆陶小跑着跟在萧芫身后,萧芫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丹屏抿唇抿得死死的,也没忍住面上的笑意,还好娘子没回头。

入了慈宁宫后殿,萧芫可怜兮兮投入姑母怀中,泫然欲泣地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通,尤其是“惨无人道”的过多惩罚和饿了半日的肚皮。

听得太后十分心疼,一边让宣谙唤人备膳,一边驾轻就熟地安慰。

——像这样的事,实在是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且现在还好些,皇帝还小的时候,还会跑来与她告状,想让她帮忙管教,那真的是,摁下这个浮起那个,日日让人哭笑不得。

一顿丰盛的晚膳填饱了肚子,萧芫情绪稍好一些,撒娇要留在慈宁宫一晚。

宣谙早料到了:“娘子放心,早使人将娘子的床褥备好了,就挨着太后。”

萧芫乖巧点头,好容易露出了笑容。

太后牵过她,“今日你来得正好,予有件东西要给你。”

“东西?”

萧芫好奇,乖乖跟在姑母身边。

太后一路将她拉到了书案边,自旁边的锦盒中拿出一封信件。

递到萧芫手中,“这封信,自边关而来。”

听到边关二字,萧芫眸光亮起,惊喜道:“是岳家阿兄阿姊来的信?”

太后点点她,“还有你岳伯伯,净惦记着你阿兄阿姊了,怎连长辈都忘了。他们给你的信,可比给予的都厚上许多呢。”

萧芫嘿嘿笑了,开心得神采飞扬,一下便将今天白日里的凄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迫不及待打开看。

真的好厚好厚,都够她看上许久了。

但萧芫一点儿都不嫌多,甚至觉得再厚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