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放榜(3 / 4)

想法,但听了他的话,亦觉颇受鼓舞:“知归所言甚有道理。”

时间缓缓流逝,街面上不断有报录人驰骋而过,湖广会馆每隔一段时间便迎来一则喜讯,不知不觉中试者已达十三人之多。而谢拾这一桌子的五个人却是无一取中。

此时只剩下榜单前五十名。

会馆大堂内的气氛愈发沉凝。

有人脸色惨淡:“上科会试湖广只取十八人,上上科是十五人,今科会试该是相差无几,谢兄誉满天下,必中其一,余下恐怕只有一二……”这人颤巍巍环顾一圈,只见满堂英才济济,胜过他者不知凡几,“以我之才,岂敢奢望从中脱颖而出?”

言罢,这人便摊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了。

这个道理在座众人岂能不明白?

瞬间瘫坐下去的士子便有十之八九,想来都已经知晓此番会试算是白来了一趟。

只剩一小撮对自身才学抱有信心的士子,以及另一小撮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考生。

张宥与姚九成都属于前者。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道:“看来咱们是注定要做难兄难弟了。连湖广一省乡试入前五十都是艰难,况乎两京十三省会试?”

明了结果,两人反而彻底放松下来,神情不复紧张忐忑,以旁观者的心态观察起周围众人的反应,不时低声交头接耳一番。

譬如某某此前一直志得意满,宣称会试必中,而今却俨然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某某平日向来谦虚随和,只不过是中了会试,却原形毕露,脸上竟隐隐露出倨傲之色,对众人的恭贺亦甚是敷衍,似乎已不将落榜者视为同等层次——虽说进士与举人地位的确天壤之别,可这位变脸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二人默默摇头,心中不耻。

却在此时,又一位报录人踏入湖广会馆,骤然间,无数双目光像灯泡一样亮起,聚焦至此人身上的视线几乎将其灼成灰烬。

一道又一道强烈的心声简直要凝成实质,从这些无比灼热的目光之中喷射而出:

“是我!”

“希望是我!”

“一定是我!”

然而,注定只有一人能得偿所愿,其他人殷切期盼的目光只能黯然破碎——

“捷报!恭喜湖

广省郴林县老爷于讳方远高中癸酉会试第四十一名贡士!”

顷刻间,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谢拾几人所在的这张桌子,聚焦到于方远一人身上。

佯装淡定了大半日的于方远瞬间呆若木鸡,手上一松,方才端起的茶杯不由翻倒在桌上,他脸上的神情如在梦中。

“恭贺于兄高中礼闱!”

谢拾、龚行、姚九成与张宥四人齐齐起身作揖,恭贺之声在四周接连不断响起。回荡在会馆大堂中的声音将于方远惊醒。

于方远站起身来,接过报录人手上金灿灿的喜帖,看了又看。而后,他仰起头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中了,哈哈,我中了!”

谢拾几人皆是看得瞠目结舌。

一朝中试,兴高采烈乃是常态。表现得比于方远更加失态的士子便有好几位。只是其人毕竟与谢拾不熟,故而他感触不深。

于方远却是他的熟人。其人性子向来冷静,昔年初遇时,甚至称得上狂生一名,尽管重逢后对方身上的狂傲之气因为落榜被打散许多,平时的表现却再稳重不过。突然如此,简直完全不像平常的他了。

谢拾脑海中突然蹦出“范进中举”四个字,随之浮现的是过于生动的画面——毫无疑问,这是他幼年在仙境见过的画面。

他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颇为担忧地望向于方远:“于兄不会有事罢……”

中试本是大喜事,可别反过来乐极生悲。高兴得傻了疯了或是身体受损就不好了。

“不要紧的。”

既为好友,经历亦与之相似的龚行却十分理解于方远的感受。他在一旁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二人自郴林走出,科场连捷,从前眼高于顶,不将旁人放在眼底……殊不知水满则盈,月满则亏,过骄则败。”

“当年入京赴考会试,于兄都敢放言必中的。谁知会试失利,很是受了些窝囊气。从前不放在眼中的小人一朝得意反来落井下石。自那时起,我便知于兄心里憋着一口气……如今发泄出来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复杂,于方远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于方远终于有机会一扫块垒,他却要等到何时?

深知于方远才学犹胜于他的龚行意识到,自己中试的希望已经渺茫——无论如何想,他都不觉得自己能名列于方远之上。

果然,待于方远清醒过来,散完喜钱打发走报录人,又一个报录人踏入了湖广会馆。于是,堂中再次响起源源不断的恭贺声。但这一切却与龚行毫无关系。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