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离世(2 / 5)

来视女人如仇敌,千防万防,生怕女子会干政。我能坐上皇太后的位置,本就不易。何况那时候年轻,二十出头,在朝廷也无根基,如何能与那些宗室相抗。我没有儿子,只能由他做皇帝。若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他才不过十几岁,却生得一副狠毒心肠。可惜他太蠢,只当我是他的敌人,却不知,先帝驾崩,我们孤儿寡母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皇位之下危机四伏,他如此年幼,当不得大事。他废了我,自己又能落到什么好下场。又有谁能服从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萧沅沅好奇道:“你们为何会闹到那般地步呢?他为何非要置姑母您于死地?”

萧云懿道:“我们本就彼此看不顺眼。我垂帘听政那三年,我们处处不合。针对朝事的决断,彼此都唱反调。他不肯听我的。我说往东,他偏偏要往西。我说要怎样做,他就偏偏不肯怎样做。我要用什么人,他就反对。我说什么人不可用,他就偏偏要用。我看得出来,他就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我怕这样下去,两人针锋相对,迟早会酿出祸

患。我们总是意见不和,对朝政也不利。于是我退了一步,主动撤帘罢令,退居后宫。那时皇上刚出生,我便将他接到自己的宫中,亲手抚养。他的母亲被赐死,是我下的令。这个女人必须死,她活着对我不利,皇上必须是我的,他得认我为母,不能有别的母亲。”

她说这话的时候,赵贞正从殿外进来,于是她便住了口。

她口中那个被她杀死生母,一出生,便落到她手中,只能认她为母的婴儿,和此刻病床前,锦衣绣袍,容颜俊美,长身玉立的青年,融为了一体。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败了。”

等到赵贞离去之后,萧云懿才接着和她讲述:“我不想和他斗得两败俱伤,主动选择了退让。那时不退也不行了,继续僵持下去,只会挑起争端。那些宗室大臣,功勋贵戚们,都会挑拨离间,借机生事,弄得不好就是你死我活。我不能对他动手。他是皇帝,我若是对他动手,倾刻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只能够退让,以求保全。那时我当真想着,兴许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一心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皇上身上。他一出生,就被我抱在怀里,就好像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日夜都抱着他,给他喂奶,亲手洗他的尿布。他夜里也要吮吸着我的手指,他就是我亲生的孩子。”

萧沅沅问道:“那人既然已经亲政,为何又会突然禅让呢?”

萧云懿道:“他做事偏激,心胸狭隘,一味任性,又耳根子软,易受人挑拨。李家并无罪过,不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士族中,都极有声望。而他只不过听了些闲言碎语,疑心我与李家公子有苟且,便给他治了个谋反之罪,判其凌迟,诛灭三族。亲政没几年,就弄得朝野怨声四起,树了一大堆的敌人。他于是又想将皇上和我推到前头。让皇上登基,由我垂帘听政,他自己退位做太上皇,以为可以稳坐幕后,操控大局。他忘了,他之所以能活着,别人不敢杀他,就因为他是皇帝。哪怕他再孱弱无能,谁敢杀了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可他退了位,这道法术就不灵了。太上皇又如何?退位的天子,死了就死了。”

萧沅沅心想,那人大概是低估了萧云懿的狠。

大概因为萧云懿最初的退让,使那人误以为她软弱纯善,不会对自己下手。然而萧云懿这个人做事,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下狠手,绝不会给敌人挣扎的机会。

“你知道他为什么败给我吗?”

萧云懿道:“他这个人糊涂。该仁慈的时候,不肯仁慈,该狠毒的时候,却又犹犹豫豫狠不下心。这种人当不得皇帝。”

说完赵贞的父亲,她沉默了有许久,蓦地又想起了先帝。

“他要是活着,今年也才四十九岁。”

萧云懿回忆说:“他只比我大了三岁,去世时也才二十四。当真是年轻,身子正结实,唇红齿白,双眼漆黑,脸上一点纹路也没有。我那会儿也年轻,就像你现在这样美丽。可惜了。”

萧沅沅问:“他是怎么死的?”

萧云懿道:“这皇宫里,明枪暗

箭防不胜防,怎么死的都不奇怪。”

“其实死的早也好。”

她叹息说:“他死在最年轻的时候,偶尔想起来,倒觉面目亲和,有几分可爱。要活到五六十岁再死,便只剩下面目可憎了。谁会眷念一苍老匹夫。”

萧云懿忽然道:“你替我拿面镜子过来。”

萧沅沅起身,取了一面铜镜,拿到床前。萧云懿对着镜子,仔细照了许久,自叹气道:“果真是老了。我若到了地下,他怕是已经认不出我的模样来。不过,我倒是一眼能够认出他。”

她面有忧色,照完镜子,又吩咐侍女,将梳妆台下格子中,一小方木匣取出来。

其中放着的,是一束红绳捆缚的头发,约摸半尺来长。

萧云懿拿起那束头发,若有所思说:“这是当年,他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