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紧(1 / 3)

转过浮雕影壁,盏盏纸罩灯将一家人围坐的画面融染得颇有几分温馨。

“正好你们夫妻二人都在,”周彧清了清嗓,胡须尾挂有几分赧色,“过嗣一事且搁置起来,我已决定送周容去崇州养几年,且看他届时脾气秉性如何,若有改观,再接其回来。”

“父亲在跟儿子开玩笑?”合着他那顿打白挨了?

“你闭嘴。”周彧虎着脸,那脸色分明在说,老子还能再揍你一顿。

“公爹可是因昨日之事生周容的气?”

周彧重而缓地从肺里哼出一声,不语。

晏晏温声道:“儿媳明白,曜儿昨日遭了罪,公爹和婆母怕他再被周容戏弄,此举无非是想保护曜儿。不过说来此事,也有儿媳的责任。领养周容一事,儿媳顾前顾后,一拖再拖,周容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经得起这般落差,一时因此事和孩子们起了嘴角,存了戏弄报复之心。孩子尚且还小,但出了事总得有人担责,公爹和婆母要罚,请罚嘉宁。”

姜氏蹙眉道:“这次是巴豆,下次谁知道他会喂何物给曜儿吃?若再出了事,莫说郡主,就是我和侯爷,也担不起这责,更对不起泉下的列祖列宗。”

周彧脸色不悦:“都别说了,此事我已决定,择日就将周容送去崇州。过嗣一事,就等他回来再说。”

周熠乜一眼垂眸掐着手指的晏晏,对父亲大人道:“崇州山高路远,儿子不放心,要亲自送他。”

能拖一日是一日,就如过嗣一般,拖得久了总有变数。

姜氏岂不知迟则生变,忙不迭道:“熠儿公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用他去操心了。”

周彧点头,却听周熠毫不客气戳破姜氏的紧张:“您倒也不用这般着急将周容送走,若您真的只是担心曜儿的安危,大可日日将周容关起来,等我忙完手头公务将其送走便是。莫非您是有别的顾虑?”

姜氏僵笑两声,“我能有什么别的顾虑,只是不想你为这点小事分心。”

周熠冷冷掀唇:“若真是小事,以我的性格,会在此节骨眼还愿分心?”

周彧听出周熠的话外音,思及这孩子还有个绝顶急迫的五日之期要忙,料想他如此关心周容的事定不会是凭白胡闹,便道:“依你的,届时你亲自去送,也省得你那张嘴日日不太平。”

“多谢父亲大人成全。”

姜氏有苦难言,但万般不舒服,也得先按捺住自己,被逼跳脚可就将自己的心虚昭告天下了。

“今日之事,多谢侯爷。”

两人一路静默不言,直至入院的月亮门下,晏晏才温声细语地开口。

月华落在院中,宛如圈了一汪清澈的水。满院兰芷芳馨经雨冲淋后,也香得愈发馥郁。

周熠心间的躁郁却并未因此得以舒缓。

红檀回来了,周熠转过影壁就见这小丫鬟缩着脑袋立在晏晏身后。跟了二人一路,她也安静得可怕。

“你娘的病如何了?”

晏晏与红檀具是一愣,半晌,红檀支吾道:“回侯爷的话,我娘她,已有好转,多谢侯爷关心。”

周熠“嗯”了声,没再多言,大步扎进书房。

今日之事,他也需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留下图案的是谁?引他目睹谢太后与万骨窟两方狗咬狗,到底意欲何为?

回到房中,晏晏额间已布满细密的冷汗。

红檀为晏晏拆发髻,眸中的泪不住地淌,渐渐便克制不住地哽咽起来,“郡主,奴婢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晏晏握着红檀的手,温软地捏了又捏。她没缺任何一根手指头,这让晏晏心底无比一暖,幼凝看似冷酷,到底还是藏着颗柔软的心。

“这几日,你受苦了。”

红檀不住地摇头,“奴婢都明白,郡主有许多身不由己。”

晏晏缓缓拭去红檀脸上的泪,动作轻如温风在吹。她眸中盈着无涯的不舍,终是狠了狠心,“红檀,你走吧。”

红檀哭得愈发厉害,不住干呕。

晏晏当然不舍,可这次已是无比的侥幸才保住红檀,下次呢,下次她又凭什么还能让周熠帮她,她自己的能力她再清楚不过,周熠又绝非那种会被美色误事之人……这本就是条死路。

红檀痛快地哭了会儿,自己抹去眼泪,挤出个笑来,“奴婢听郡主的。”

哭是因为舍不得,笑是不想再给郡主添麻烦。

晏晏从净室出来时,整个人宛如经历了一场风暴,累得几乎虚脱,周熠还待在书房。

不多时,房门被叩响,幼凝推门而入,“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