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1 / 2)

是瞿平,晏晏对他约莫有些印象。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难。

“小的来的不巧了。”

瞿平进门便要跪,晏晏抬手止住,“带的可是碎炭?你有心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小的能帮就帮。”瞿平始终垂着首,不敢直视。

晏晏淡淡扫他,很方正的一张脸。

周容见到瞿平,一改拘谨的模样,扑过去抱着他的腰,喊了声“平叔”。

瞿平垂眸含笑,宽大的手掌在周容后脑上抚了抚。

张妈子撑着一柄铜色油纸伞,和瞿平前后脚赶到,“五夫人,您果然在这里。”

“婆母找我?”

张妈子收伞后堆起精明的笑意,“正是呢,前院来客人了,主母请五夫人过去,可见重视。”

晏晏嘴角微提,温声:“请张妈妈带路。”

主仆三人的身影随即没入雨幕中。

周容这个年纪正贪玩,围在瞿平身边转了几圈,说了一堆好听话,一眨眼就溜出去了。

瞿平填好炭,将晏晏送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进一张破木槅里,然后才在瑜心身边坐下。

瑜心本微眯着,感受到床板的微动,便将手探出被窝,攥着瞿平的。

两只手都很粗糙,一冷一暖。

“你想去五房伺候吗?”瞿平的嗓音很好听,酷似环佩相击时发出的声响。

瑜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她哪里还敢奢望什么,走一步是一步而已。

“那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带走你的。”

语气之笃定,不由得让瑜心瞳孔微震,“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用管,”瞿平温柔地抚着瑜心鬓边的碎发,“且安心就是了。”

瑜心捧着瞿平的手,失色的瞳孔按捺着她的惧意。

她上一次听到瞿平说这种话,大概在三年前,侯府里的家丁吴二趁瞿平带容哥儿出去玩时,跑来匆匆强了她。

她强忍着谁也不打算说,吴二却自己跑到瞿平面前找死,瞿平那晚照常来看她,轻描淡写地问起那个家丁欺负她一事,也是这般,幽幽地让她“安心”。

她哪里敢安心,因为吴二强她时说的话很难听,还说以后都不会让她好活,想借此发泄被瞿平处处压制一头的屈辱和愤怒。

但那晚之后,吴二当真再未出现过。

直到一年多后,瑜心才从瞿平嘴里得知吴二被他尸.解后埋了。

瑜心怕,怕瞿平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平哥,别杀她。”

瞿平轻笑,严肃的眉眼露出一丝柔情,“担心我?”

瑜心被瞿平指背的冰凉触意激到,她微微发抖,不敢说不是,“老夫人不会答应的,平哥就别掺和了。”

她的情绪没能逃得过瞿平的眼睛,“怎么,她挥挥衣袖,施了点小恩小惠,你便当大恩大德记着了?”

瑜心惊于他眸中阴鸷的冷意,不敢隐瞒不敢撒谎:“平哥,我们对不起死去的夫人,你明白我的,我一辈子都是罪人,不敢奢求什么,若说有,能赎罪一分都是好的……”

“直接些。”

“五夫人与夫人的胞妹长得很像,虽然不太可能,但五夫人的模样气度与我记忆中的晏家二姑娘,实在是一模一样。”

冲着这份相似与巧合,瑜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瞿平下死手。

“此话当真?”

瑜心强撑着起身,“我从小伺候夫人,对二姑娘记忆尤深,绝不会记错的。”

瞿平眸中闪过一瞬哂笑,当真有趣。

他轻捏瑜心的肩,语气轻柔,“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是夫人的胞妹,我保证不会伤她。”

瑜心看不出任何端倪,手掌安然地躺在瞿平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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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子口中的来客是鲁国公的侧夫人姜曼,姜氏的亲姊妹。

晏晏一进正堂,就见姜氏含泪与姜曼说着什么,行过礼后,姜氏让坐,姜曼却不许,全程不给晏晏好脸,话里话外都是晏晏插手周容的事对姜氏有多不尊重。

晏晏低头认错,但也耍了小聪明。

过嗣一事是公爹定的,做儿媳的只能遵守,否则就是忤逆公爹。

姜曼气得咬牙,也不便再说什么。

临走前,她以命令的语气向晏晏强调:鲁国公府和镇北侯府亲如一家,就算周熠要耍威风裁冗,也绝不能碰到鲁国公府的二位公子。

晏晏能怎么说,只好打官腔:“夫君肯定有他的考量,在其位谋其职,一切都是为了盛雍。”

话说到这份上,姜曼总不好否定当今圣上眼中的大红人,气哼哼地甩袖离开。

姜曼走后,姜氏又不悦地训斥起晏晏,说姜曼是长辈,晏晏一直不顺其意地“顶嘴”,非常无礼。

晏晏干脆流出眼泪,称并非她不愿吹枕边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