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疫(十一)(1 / 2)

“你们五个,将最近十日服侍过的客人姓名一一写在这张纸上。”潘大卷着笔的宣纸拍在桌上,眼神凌厉地盯着面前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

姑娘们罗衫半解,轻薄的霓裳下是掩藏不住的曼妙身姿,但与来这寻欢的客人不同,潘大只扫了她们一眼,便将目光停留在她们无比慌张的脸上,未再挪移一寸。

姑娘们神色慌乱地看着彼此,最后齐齐将目光投向旁边那位被衙役夹在中间的东家身上。

香玉楼掌柜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索性双眼一闭,扬手认命道:“写吧写吧。”

姑娘们这才排着队一次上前将近日接待过的客人名姓写下。

“嚯!真够精彩的!”忙着搜查屋子的雷鸣路过时抻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些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潘大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追了一句,“没了?”

姑娘们退回原位,齐刷刷地摇了摇头,弱弱回道:“没了。”

潘大拾起平铺在桌面上的宣纸,捧着入了隔壁屋子呈递给了裴霁舟。

裴霁舟只看了一眼,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他很快就将列有名单的纸张转递给了仇不言,下令道:“按照名单上所列的名字,请华师父挨个检查一番,看看他们是否有染病的迹象。”

仇不言领命而去,裴霁舟又踱至旁屋,他扫了眼屋中之人,径自上前落了座。

“尔等与胡氏兄弟朝夕相处了好几日,就未曾发现他们身上的异样?”裴霁舟捧起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姑娘们摇了摇头,当她们得知自己有可能会被染上那恶疾后,面上纷纷露出惊惧之色。裴霁舟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番,看她们那一问三不知的神情,知她们是真的什么也没知道,便没再多问。

“行了,下去吧。”裴霁舟扬手。

衙役推搡着香玉楼掌柜朝外面走着,几名女子见状也陆续跟了上去,走到门外,其中的个名叫流烟的女子一步三回头,似是有话要说。

裴霁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于是将她唤上了跟前。

其实流烟自个儿也没底,她悄悄看了裴霁舟一眼,后又匆忙低下头去,她鼓足了勇气,可开口时,声音依旧低弱得如同蚊蝇。

流烟怯怯地说道:“奴也不知这究竟算不算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你且说来听听。”裴霁舟见她怯弱不敢言,便出声鼓励道。

流烟顿了一瞬,才接着道:“就在胡卓死的前三日,胡安叫了奴过来作陪,可奴刚进屋没多久,他的弟弟胡卓就冲进了屋,看样子好像有急事要商量,奴就被打发走了。奴当时觉得很是奇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奴便躲在走廊对面的竹子后悄悄看了一眼,之后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进了胡安的房间。”

“之前有见过那个陌生男子吗?”裴霁舟询问道,“你可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流烟摇了摇头,“胡家兄弟的样貌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就算借奴一万个胆子奴也不敢靠近偷听他们的谈话。至于那个男子,奴敢肯定,之前从未见过。”

“香玉楼每日来往的男人无数,你没见过也属正常。”潘大接过话道,“王爷,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是的,大人说得对。奴当时看他们神色有异,便生出了些猜疑......既然帮不上众位大人,那奴就先退下了。”流烟心知自己的发现不会有所帮助,她之所以说出来,就是抱着“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用呢”的心态,她心虚地看了裴霁舟一眼,祈祷着千万不要降罪于自己。

“等一下!”裴霁舟却突然叫住了转过身去的流烟,“可还看清那人的模样?”

流烟缓缓转过身来,坚定地回道:“记得。那人身穿青色锦衫,衫上绣有暗纹,腰间佩有玉珏,头发则用木簪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黑色发带系在中部。男子的身形与胡安两兄弟差不多高,但要他们瘦削一点儿,他面容清隽便鼻子却微有些宽大,双眸狭长,初瞧时与中原男子无异,但若仔细看的话,与我们大梁的男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连是否是大梁男儿都能区别出来?”潘大有些不信。

流烟垂着眸,轻声回道:“回官爷话,泰兴苑常有各国外商光顾,见的人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得出来。”

裴霁舟没有理会潘大的质疑,只是问流烟,“若是再见到那个人,你能否认出来?”

流烟笃定道:“能!”

裴霁舟点了点头,吩咐潘大道:“带流烟姑娘去找画师作一画像出来,尽量把细节补充完整。”

潘大虽心存疑虑,便主子有令,他不得不依。

接着裴霁舟又折回了胡安的房中,正欲询问江瑟瑟是否有新的发现时,只见江瑟瑟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床底下找着的。”

“这小子藏得挺深。”雷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将信件贴在床板上,若非钻进去找,还真发现不了。”

“写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