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弄影还是不死心，“贺归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吧？”

贺归一说:“你对我有要求的时候就不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吃感情牌的人。

祝弄影觉得熟悉又无语，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像在雾里穿梭，如梦似幻，触之即散。

于是她问:“我很好奇，为什么前世我们是朋友？”

贺归一微不可察的笑了一声，这个问题似乎取悦到了他。

“我也没有说我们两个前世是朋友啊。”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祝弄影脸色几变，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我也没说我在骗你。”贺归一扭着身子靠在树干上，眼底闪动着胜利的光芒。

看见祝弄影表情失控，忍不住开心。

“某一世，某一世我们是朋友吧……”忍着心中的巨浪，浑不在意的一笑，随口答道。

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我呢，讨厌死你了，我不希望你过得比我好，但我也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语气中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夹杂着窒息的羡慕，浓厚的嫉妒等复杂成分。

贺归一低声呢喃道。

“更不希望你为了别人让自己过得不好，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们明明一样不堪、恶心、下作，可是为什么？你突然有一天脱离苦海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凭什么啊？！”贺归一停顿了一下，积压已久的情绪越来越重，他扯了扯嘴角，舌头用力的抵了下唇下的破口。

是血腥味。

恶心。

贺归一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祝弄影此刻无法体会的话。

“我那个时候很疼，可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就好恨你……后来我又开始恨我自己，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在一次一次的轮回里疯掉了，幻想出了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的人。”

“这个世界已经重置了很多次，我不断的在修复bug，可是Bug是找不完的，我一次一次的重来，直到我已经习惯了，你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

不断的重复强调。

“然后，我幻想中的朋友出现了……啊哈哈哈哈哈。”声音沙哑，笑起来格外刺耳难听。

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小，笑声像是在抽泣，风卷起黄沙，模糊了谁的眼睛？

祝弄影一言不发，继续看天空，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如今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贺归一像是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可是她无法共情，连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

他说:“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呢？”

可他又说:“早知道你在意凤煜，我就应该把那个老头子杀了，让他下地狱找阎王爷告诉状。”

“我很抱歉。”

祝弄影却说:“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从凤煜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其实早就下定决心了吧，那天的结局，是他早就谱写好的。”

“而且我没有权利强迫别人做什么。”

贺归一没有回答她，空气里突然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他把烟叼在嘴里，猛的挥出一大口烟味，突然咳了两声，烟气呛入鼻腔，曾经破碎的身影在烟雾中重合。

“那你现在就有权利改变结局吗？”

祝弄影话语全被噎回，不高兴的说:“少管我的事。”

“哈哈哈，这才是你嘛。”贺归一又开心起来了，用脚踢了踢她胳膊，“虽然在我眼里你是个很差劲的人，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一直都很坚强。”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在她还没有发觉之前，贺归一窥见了她的心事。

任何事情在热血上头的那一刻都会想要竭尽全力的去做，可一旦当时间越拖越久，人的大脑开始逐渐清晰，就会慢慢的不愿意再做那件事情。

两个天平在不断拉扯，直到一方说服自己。

祝弄影其实早就后悔了，她怕疼，怕死，什么都怕。

可是一想到苏洛洛那双流泪的眼睛，想到凤煜这些年的苦楚，想到想恨却不能再恨的君如珩。

“师姐，看着我的眼睛，叫洛洛不要怕……”

“师姐，我做不成他们那样的人。”

“我很高兴能和你再次重逢。”

那些眼神，那些话语，那些在一起的时间，都将她放在火上烤至两面金黄。

“我想救他们。”

“你救不了。”贺归一吐出一个烟圈，“知道什么叫因果吗？”

神经病！

刚刚还在鼓励，现在又开始打击人。

“因是万物之始，果是终结，凑齐两者，一个故事方能成型。”

“哦，我知道了。”祝弄影笑着说:“你就是想要激起我的胜负心吧。”

“随便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