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楠的记忆里，母亲只有一个虚影，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想要看得清楚，但是无论他怎么靠近都没有用。

瞳孔像是被什么液体糊住了，越揉越多，等他早上一坐起来就会发现自己的眼角潮湿一片。

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这样的梦境还专门去问了父亲。

也是那个时候父亲满脸隐痛的告诉他，母亲在他幼年时候就将他抛弃了，他之所以会哭大概是因为母亲走的那天襁褓中的他一直在哭泣。

这是一种情感的顺延，是情感刺激之后人潜意识里的记忆。

商楠暂时相信了这个说法，当然，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毕竟父亲是他18岁之前人生的唯一目击证人。

他曾经很想要深究自己过去，深究自己上学时候的事，他觉得他总应该有些朋友吧，总会留下点照片之类的东西。

但父亲却解释说因为他之前经常转学，而且家里也都是车接车送的，所以没有普通学生敢跟他接触，合照什么的就更没有了。

单人照倒是有不少。

父亲还专门装在了一个相册里，里面果然有他穿着不同学校校服的单人照，还有几张和父亲的合照。

他看着照片，在一张他抬手比耶的照片上顿了半天，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开朗，而且脑袋还向一边斜着。

似乎是很好的记忆。

但他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这个笑容灿烂的人好像不过是个跟自己长着一样的陌生人罢了。

后来他在大学闹了点事，父亲领着他参加了好几个饭局，这件事情慢慢就搁置了。

他也再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商楠抽完手上的这根烟，就去浴室洗澡了。

小栀听见水声响起，瞬间弹起来，把像个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拿出来。

商楠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吧，真是要死，他刚才随机编瞎话，心脏差点跳出来，老妈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非要这个时候打！

他看了眼录音的图标，已经录够了24个小时，录音自动停止。

小栀从包里找出u盘，把几个g的音频文件传输进去，等到传输完成的弹窗他才稍微缓了口气。

顾程易屁股刚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电脑，屏保右上角就弹出了热搜词条。

他瞥了眼，点进主界面。

顿时，右下角的弹窗，还有不少工作微信的消息，全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

他有点奇怪，按照平时，商家根本不会让消息传播得如此肆无忌惮，他是见识过老商总公关的速度的。

但是这次，他们却任凭网上的各路说法泛滥，连“商州集团完蛋”“商州集团omega员工”“商州集团alpha员工性骚扰”等等这样完全负面的新闻都被顶上了热搜。

先抛开事实的真相不谈，这次的公共声誉已经是全方位的“塌陷”了。

他其实早就料到商州集团会和靳家的公司解约，毕竟只是商业联姻，解约是迟早的事。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这才结婚两个月，商楠就着急的要和靳家扯清关系。

他忽然有点拿不准了。

放到以前，他可能不怎么会在脑子里拓展这件事的“占地面积”，这不过都是别人家的事，跟自己关系并不大，甚至作为所谓的竞争者，他多少应该有点庆幸之感。

可是没有……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靳兆琛。

就是这三个字。

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或者说，他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吗？

顾程易拿起电话，看了下时间，早上9：25，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起来了。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正在晒太阳，如果一切还能如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