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的房子是最近才换的，靳兆琛还是第一次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明明里面住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此刻他看着门铃却比站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门口都局促。

家里的门边还挂着庆祝乔迁之喜的红色对联，按父亲的性格，搬家那天肯定大办了一场吧。

靳兆琛在门铃上按了下。

门口的门禁系统很快传出有些失真的女声，“谁啊？”

“……”靳兆琛的嗓子僵硬了下，“妈，是我，兆琛，爸让我来的。”

门隔了好几秒才打开，母亲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然后就缓慢地缩回了沙发里，把毯子盖上，手拿着遥控满脸认真地在换台。

靳兆琛站在沙发边，又叫了声，“妈。”

女人的手在遥控上点了几下，“坐下吧。”

没一会儿她像是在和靳兆琛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你爸很久没回过家了。”

靳兆琛看着母亲的侧脸说，“父亲打理公司比较忙……所以……”

“他没有。”母亲轻声反驳，手上的遥控依旧对着电视。

靳兆琛看着不停变换的电视频道，察觉到了母亲不太寻常地状态。

“妈，您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母亲忽然笑了下，“我可好了，每天什么也不用管，就看看电视，没有任何烦恼。”

靳兆琛看着母亲挤出来了的那点笑容，里面深埋着苦涩，他不由得坐近了点，犹豫着伸手在母亲的身上摸了下，“妈。”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母亲突然转头问，满眼都是真实的疑惑。

“……妈。”

母亲忽然拉住靳兆琛的手，焦急地说，“你记得吗？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记得我叫什么了？”

“……俞琳琳。”靳兆琛以极小的声音回答。

母亲的手骤然松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原来我叫俞琳琳啊，我的记性好差，连自己大名都忘了。”

靳兆琛不太理解母亲没头没尾的话语，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

都说一个孩子跟母亲的关系是最亲的，尤其是同为omega的亲子关系。但是靳兆琛从小就被送走了，没怎么和母亲相处过，他只敢轻轻地在母亲肩膀上轻抚，以表安慰。

母亲落泪落得很突然，她突然扭身抱住靳兆琛，一遍一遍像是赎罪一样说，“当年不是我把你送走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靳兆琛被这样亲密的姿势弄得本就僵住，听见母亲就在耳边的话，他更加僵硬。

嗓子眼里像是堵了口气，怎么都压不下去，他跟着湿了眼眶。

他伸手在母亲的背上拍了拍。

谁知母亲的情绪更加激动，她坐起身，涕泗横流的说，“都是你爸，我生下你连你一眼都没见到，他就要把你送人。”

母亲的声音抽动了几下，“我求他，是我求他别把你送走，我答应再生一个，他才同意把你送到我爸妈那里养。”

“后来我……”

后面的话母亲还没机会说完，大门就响起了解锁的声音。母亲被吓得赶紧伸手抹了把脸，把头埋得很低。

靳兆琛回头看了眼脸色十分不好地靳建春，下意识站起身。

靳建春连沙发上的人看都没看一眼，冲着靳兆琛劈头盖脸地问，“你又怎么得罪商家了？”

“我……没有啊。”

“没有！？”靳建春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那为什么商州集团突然要解约？！除了你难不成是我吗？”

靳兆琛的脑子乱成一团，仿佛遭遇了入室抢劫一般。

什么得罪？什么解约？

他连刚才母亲的话还都还没消化干净。

“我没有。”靳兆琛现在脑子里只有这句话，他只想表明自己的清白。

“什么没有？！你少在这里骗我！你天天跟商楠待在一起，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我没有。”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点好日子？你TM故意的是吧？！”

“我没……”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靳兆琛后面的字都堵住了。

原本低着头的母亲闻声也抬起了头。

靳兆琛只觉得半张脸发麻，耳朵里都是嗡鸣声，他侧着脸和沙发上的母亲对视了好久。

他的父亲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地字词，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