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2 / 2)

好了起来,只可惜,五年前儿子去参军,自此便再也没能回来。

其他人都搬离长陵时,夫妇二人也没离开,他们害怕搬走了,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妇人声线十分轻柔,她的语速很慢,讲述着这些事时也不见感伤,只是她周身总是萦绕着淡淡的怅然。

男子也坐在一旁,搂着妇人,安抚着拍她的肩。

妇人笑着说,当时离家时年岁尚小,未曾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胆大,好在她最终是赌赢了。

妇人三言两语便叙述完了她的半生,她十六岁那年凭着一腔孤勇,大胆的去选择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路。

槐序听完久久未言,她只在离开时轻声询问如若有时间,可否去医馆偶尔照顾一下暂住在那里的女孩,她会付给他们报酬。

男子听完却粗声粗气的说,他每日做活得的工钱足够养活他们夫妇二人,只是偶尔照顾小女孩,这等小事何须报酬。

再后来,槐序听庭月说有一对夫妇收养了莹莹,她偷偷去看过一次,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黑瓦白墙边一个个手腕粗的冰棱子,那个身材魁梧,相貌凶煞的男子正坐在院子里扎秋千,莹莹穿着小袄趴在他的背上,不停的问,爹爹,好了吗?

许是害怕莹莹的脚被雪水濡湿,男子回手托了一下快要滑下去的女孩,无奈的笑道,快了快了,莹莹很快就有自己的小秋千了。

妇人坐在一旁绣着手中的针线,时不时轻笑着看向二人,她周身的怅然淡了不少,一双眼里盛着满满的幸福。

忽然,似乎察觉到了槐序的视线,她回过头对上槐序的目光,怔了片刻,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时满脸幸福的妇人与此刻面容惨淡的女子重叠,槐序胸中酸涩,南梁细作潜进了他们家中,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妻儿死在了细作手下,而她们更是受到了长达数月的威胁。

过了许久,庭月带着副将从营中走来,听到了副将放人的命令士兵才松开了押着妇人的手。

霞云准备好了二人的房间,便带着她们过去了。

就在这时军中传来急报,在禄江边抓到了当初潜伏数月,和南梁军里应外合的那个细作。

那细作胸口中了一箭,昏迷过去了,军医正赶去替他疗伤。

刘秩从营帐中走出来,冷喝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我把他救活了!”

据说这细作是江行彦手下最信任的暗卫,手段凌厉,做事果决,常年跟在江行彦身边。

萧怀瑾被俘这件事很突然也没有眉目,如果能把这细作救活,也许能问出萧怀瑾的现状。

庭月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匆匆就拉着槐序向着牢房跑去了。

刚到门口士兵便拦住了她们:“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庭月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让她们进。”

槐序回过头,是刘秩带着人走来了。

大概是这一阵子的劳累,他平日里修整得体的小胡子此刻杂乱的横在脸上,下颔也生了许多青黑色的胡渣。

他平日里最是嫌女子无用,经常和萧怀瑾抱怨,此刻却是愿意在各种方面许她们便利,包括莹莹她们也是他下令放掉的,甚至还贴心的派了副将。

二人随着刘秩进入了牢房,地牢阴冷潮湿,还隐隐有一阵血腥味,不少犯人或坐或躺,对于他们的到来也不好奇,即使是大白天牢房里也非常昏暗,两边的墙上都燃着油灯照亮。

槐序和庭月都跟在刘秩身边,有个狱卒引着他们走到牢狱深处,而后打开了房门便自觉离开了。

这间牢房里油灯最亮,细作浑身是血的躺在石床上,他半睁着一双眼,眼神虚渺,胸前被绑了厚厚的麻布还在不停的渗着血。

胡子花白的军医收起自己的箱匣,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刘秩问。

“回将军,此人的命算是救回来了,只不过他现下能维持清醒的时间很短,”军医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重伤的细作:“我给他喂了赤叶丸,只不过药效很短,他意志力又十分强大,将军想问什么还请尽快。”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军医离开后,槐序和庭月随着刘秩走进了牢房。

槐序这才仔细打量起躺在石床上的细作,这细作五官周正,相貌十分白净,眼细唇薄……似乎与江行彦有三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