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2 / 3)

般,正半阖着眼,眸色冷清寡淡,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心生敬畏。

槐序胸中绞痛更甚,可温殊禾紧紧箍住她的腰,渐渐的她似乎看见自己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若有若无的透着莹黄色的雾气缓慢渡向温殊禾。

这副场景太过诡异,温殊禾的眼神也冷漠得吓人。

随着疼痛加剧,槐序心中一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攥住温殊禾的前襟,哑声喊道:“温殊禾……”

温殊禾仿若未闻,他的手指收拢用力,迫使槐序仰起头,紧接着莹白的手指顺着下颔滑下去,他的手掌轻而易举的扼住了她的脖颈,紧接着温殊禾眯了眯眼,似乎有些疑惑手中的触感是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槐序仿佛被温殊禾手心炙热的温度烫到了一般,她拔高声音道:“师父!”

听到槐序的声音,温殊禾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神似乎在一瞬间变回了平日里的温雅,他闭上了眼,蹙紧了眉头。

槐序感觉身上的桎梏一松,心口的疼痛随之散去,麻木而又冰冷的手脚温度也逐渐回暖。

温殊禾撑起身子,如丝绸般的黑发散落下来,昏暗而抖动的烛火下,他苍白的脸明明灭灭,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他的面色稍缓,似乎比起先前好了不少。

“抱歉,琬琬。”温殊禾的声音很低,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如同懊悔一般的情绪。

槐序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有些艰难的想爬下床,温殊禾却轻轻拉住她,“你好好睡罢,我去给你倒水。”

槐序顺势按住温殊禾的手,她抬起眸,眼神是少有的认真,“方才,那是什么?”

温殊禾垂眸看她,温声道:“你方才高热,许是生病引起的疼痛。”

槐序看他良久,“你撒谎。”

夜色凉薄,星疏雾重,屋内对峙的二人一人苍白着脸,一人面色坨红,空气中隐隐飘散着淡淡的檀木香。温殊禾没有再开口,他向来知道面前这个少女是极聪慧的,可他在面对她的质问时还是选择了最敷衍的回答,很多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对她不在意,还是希望她刨根问底。

半晌,温殊禾才开口:“你害怕吗?”

槐序轻轻摇了摇头,她瘦弱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眼前隐隐模糊起来,她本就发着高热,又经历了心口的那般绞痛,心力交瘁下意识渐渐飘远。

温殊禾看着面前的少女挣扎着想要稳住身体,最终还是受不住,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

隔着薄薄的布料,二人身上皆是滚烫。

“师父,”槐序喃喃:“我头疼……”

恍惚间,额上似乎被一双手轻轻盖住,随后一阵令人舒适的清凉从额上一直舒展到四肢百骸,疼痛不适也渐渐淡去。

槐序仰起头,直直望进温殊禾的眼中,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张了张嘴开口道:“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你,为何抛下我?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阿序的死你会同我一般伤心吗?还有……那日你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是否会心生不喜?”

那日她衣冠不整、面颊红肿、浑身是泥得被面目可憎的人摁倒在地,却在那样的境遇遇到了她那如谪仙般清雅的师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觉得难以抬起头,他是那样温其如玉,不沾风尘,她害怕他会心生嫌恶,害怕他转身就走,就像两年前那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温殊禾手指一颤,他收回覆在槐序额上的手,望着她温声道:“琬琬,你竟是担心我会因为这种事对你心生不喜?”

槐序垂了眼,声音闷闷的:“就那样出现在你眼前,我觉得好没有尊严。”

温殊禾扶起她的肩,强迫她直视自己,方才开口:“为何要因他人之错而谴责自己,女子的尊严从不存活于他人的眼光之下,你未曾做错事,琬琬。”

槐序眼尾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当真?”

温殊禾抚上槐序的发,她的发丝总是翘起一小撮,还在青云山时,姑娘虽不爱打扮,却也存了爱美之心,常常早起去河边拢一捧水,沾湿了发梢就那样用手摁住,许久才放下来,望着湖面倒影中柔顺服帖的黑发,方才放下心。

只是自从在陵州再见,她便不是那样在意了,有时候蹲在伙房门口啃着酥饼,那翘起的一缕发丝随着微风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温殊禾想到这些,有些忍俊不禁,他道:“当真,只是我确有许多事情不能同你讲,你若怨我亦是应当。”

槐序半眯着眼,强烈的困意袭来,她不肯就这样睡去,“师父,那个冬天真的好冷,我却更怕待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我常常去阿序坟前坐着同他讲话,有一日还撞见了青积寺的小和尚,他问我为何独自一人,我话也不敢同他讲便逃走了,那时候我每日都会想,如若再遇见你,我定是不会理你的,可当我真的再见到你,我却只希望你平安,希望你一切都好,看到你被五公主圈禁,我便胸中不快、日夜难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