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2 / 2)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自己的事,从失去记忆醒来,到认识了阿序,到方丈待她很好,常常给她带酥饼,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所有事全盘托出,可她那时就这样做了。

后来温殊禾主动提出可以教她和少年阿序读书,阿序很开心,他从小就没念过书,槐序也很开心,她有师父了。

其实比起她,少年阿序更粘温殊禾,他常常说自己喜欢温雅之人,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感觉心里会很平静,所以哪怕他一念书就犯困,也总是趴在温殊禾身边。

槐序偶尔会在练字时,一抬头,看见屋外杏花微雨,温殊禾坐在滴水的青瓦屋檐下拈着泛黄的书页,看得认真,而少年阿序则是一袭红衣,双手翻飞挽着剑花,在雨中练剑,恣意舒畅,无比张扬。

那样好的日子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在那个冬日,最终成了孤身一人。

当初温雅的男子如今也不再是她的师父。

他从前没告诉她自己的名,没让她见到他的容貌,更没说过自己的身份,可她却觉得他亲近。如今她全部知道了,却只觉得他更加的遥不可及。

夜间落了雨,窗外细雨斜飞,窗内红烛摇曳,伴随着寒风不断拍打着槐序半开着的窗。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槐序觉得身上发冷,如今已是冬月,夜里下了凉,冷风席卷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槐序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将窗户关好,不少细雨寒风挤着进屋兜头罩在她身上,冷得她哆嗦着爬回床上。

忽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槐序愣了愣,不知道谁会在这种天气的半夜来敲她的门。

犹豫片刻还是穿上鞋子,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向外看去,却愣住了,门外的是一袭霜色锦袍的温殊禾,他打着伞站在雨中,衣衫如雪,鹤骨松姿,墨发被雨水沾湿了不少,替他添了些许细碎的冷清。

槐序还没想明白他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已拉开了门。

温殊禾却没进屋,而是走近槐序,将手中握着的物什递给了她。

他神色温淡,看着她颊边快要愈合的伤口,轻声道:“我担心你的伤会留疤,这个药每日抹三次,很快便好了。”

槐序低头接过药瓶,上面还留着他淡淡的体温。

温殊禾收回手,转身欲离去,却不想云袖被人攥住,他顿了顿,回过头。

槐序红了眼,她倔强的拉住温殊禾,仿佛生怕再次被丢下一般,委屈极了。

温殊禾叹了气:“琬琬。”

“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槐序愈发收紧了手中的云袖。

温殊禾看着她,目光却渐渐软和了,他抬手握住槐序的手,一如他所料般寒冷。

再看眼前的小姑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小脸被冷风吹的煞白,他终于还是妥协了,“我改日再来看你,今日太晚了。”

槐序的手指被他笼在手心,他的手很暖,一如他此人一般。

“还会有改日吗?”

温殊禾眼含笑意:“我保证。”

此后一连三日,虽未曾亲眼见到温殊禾,可槐序每日睡醒打开门,门外都会放着一只用木头雕刻的小兔子,三只兔子神态各异,活灵活现。

槐序想起还在青云山时,她救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取名小白,养了还没两天,少年阿序以为是跑进家门的野兔子,就逮了拿去烤了还撕下一块兔腿分给她吃,她不知是小白,吃的开心,连说了好几声香,后来知晓了,难过了好久,温殊禾为了哄她开心,就常常给她用木头雕刻小兔子,她攒了很多,离开青云山时没有带走,如今再见,心中的思念愈盛了。

庭月发现最近的槐序开朗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笑容变多了,看谁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槐序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出了屋子开始跟着世家公子们操练,一列队伍的尾巴里站了一个小小的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王昇看了看自己黑不溜秋的胳膊,再看看槐序越晒越白的肤色,想不明白了。

“天生的。”槐序露出和善的微笑。

王昇觉得槐序最近怪怪的,但是他想不通到底怪在哪里,绕着姑娘转了个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还是没看出来,遂放弃,一把揽过槐序的脖子,招呼她去吃饭,“走走走,再不去就只剩馍渣了。”

王昇嗓门大,笑闹着夹着槐序走进伙房,半晌才觉得不对劲,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十分安静,眼观鼻、鼻观心的啃着馍馍。

有个和王昇相熟的世家公子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王昇这才发现伙房最中间坐着两个平日里不会出现的人。

一个是眼神如刀,冷冷注视着他的萧怀瑾。

一个是看似温雅,可笑意不达眼底温殊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