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2 / 3)

帝王兴致,恐损国公颜面。

转头看去,席间的镇国公沈允面色也有些发青。

只片刻,槐序便盈盈笑了起来:“臣女虽不善乐理歌舞,可何妨一试。”

燕帝抚掌:“甚好。”

侍女抬了古琴上前,一身着月白锦袍男子翩然落座,葱白如玉般的手指缓缓拂上琴弦,烟云水汽间,他如薄雾的晨熹中踏光而来,温柔淡然;又如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清澈孤艳。

如痴如画,让人觉得连呼吸也怕惊扰了他。

男子抬头看向槐序,后者则微微颔首。

清越悠扬的琴声从男子指尖流泻而出,似一阵清风钻入众人耳中,仿若身处苍翠蓊郁的山林间,如潺潺水面上浮光流转的粼粼水波,又如鳞次栉比的黑瓦下绵绵细雨。

槐序心念一动,身子轻旋长裙散开,云袖轻摆,腰肢随着琴声舞动,身软酥融,衣袂翩翩。

她有一种怪诞的直觉,这舞、这琴……就连这人她都无比熟悉,仿佛跳过千百次般,又仿佛是夜夜入梦。

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是栽满柿树的小院下,一个面容瓷白的少女小心翼翼贴着院墙探头去看竹椅上阖眼小憩的清雅男子,看着看着少女的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

那个男子是谁?那个少女……又是谁?

“铮——”琴声戛然而止。

槐序喘着气停下,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去触碰,才发现竟是满脸泪痕。

而弹琴之人望着她,那一双清冷的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殿内一片安静,片刻后渐渐传来了抚掌声,紧接着赞叹不绝于口。

槐序本担心自己莫名其妙的泪水会被质问,可殿中隐隐传出不少啜泣声,似乎是被这琴声引入境,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

“好曲!好舞!”燕帝圣心大悦:“沈允哪,你这幺女甚是讨喜!”

镇国公赶忙上前拜谢。

燕帝话锋一转:“可有过及笄之年?”

槐序心下一咯噔,镇国公已自然的答了话:“回陛下,小女年岁十六。”

燕帝稍一思衬道:“祁王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依孤看国公之女,倒显得与你十分般配,你意下如何?”

燕帝兴甚至极,便要指婚。

处于燕帝下位的祁王闻言,放下杯羽,起身拱手道:“镇国公之女德才兼备,能歌善舞,自是极好。只是儿臣征战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若娶妻心中便会有了牵绊,是以儿臣志不在此,并无娶妻之心,还望父皇成全。”

竟是当众拒了婚。

众人看向槐序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怜悯。

“是志不在此,还是不喜,抑或是觉得国公之女不配你?”燕帝握着杯羽,脸上带着醉意,可眸光冷厉,似试探,似猜忌。

一席话让座下百官额上冒了冷汗。

祁王恭谨,将身段垂得很低:“父皇知儿臣不好女色,却钟情于山水曲乐,国公幺女惠心兰性,当配得胸有大志之人,并非儿臣。待南梁偃革倒戈,儿臣便卸下主将一职,当个纵情声色的闲散王爷,只望父皇届时莫要责怪儿臣胸无大志。”

大殿内静了片刻,燕帝忽的大笑起来:“你啊你啊,向来如此,罢了,那就随你意吧。”

这场插曲没有影响到宴会的气氛,只是经此一遭,槐序实是有些心神不安,找了个借口便率先离了场。

走出热闹的筵席,踏入月色中,槐序慢慢踱步到近夜池边,池水清澈,倒映出一张姿容平平的面容。

是的,槐序容貌并不出众,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她鲜少使用铜镜,也不甚爱打扮,可是那个将她捡回去的少年却时常夸她好看。

那时她总爱学着少年舞剑,像模像样的跟在后面,他刺一剑,我刺一剑,他挽个花,我也笨拙的挽个花,常常逗得少年大笑不止。

师父不常出现,他只是偶尔会教教二人读书、习字。

少年总是学着学着就睡了过去,她却可以静下心来读很久的书。

那时她并不觉得这份快乐能维持很久,只是也没料到会如此短暂。

少年去世后,师父也抛下了她。

她孤身一人来,最后也孤身一人离开。

槐序从没觉得自己可怜,她不过是觉得现在不快乐。

刚进国公府那一年,她偶然间听到了沈允和姜氏的谈话方才知晓,镇国公的庶子其实是那个将她捡回去的少年,那是沈允和一娼妓犯下的错误,娼妓生了少年后不愿喂养,将他偷偷扔在了青云山上的青积寺内,方丈不忍,便将这孩子教养长大。

直到娼妓有了真心相爱的人,才去找了沈允告诉他自己与他有个孩子,以此威胁沈允替她赎身。

那娼妓说,是个男孩。

镇国公派人去寻时,少年已死。

至于他为什么将那个在雪地上、坟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