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刀子预警）

“时光让她的身体弯下了腰，岁月在她的脸上雕刻了一道又一道痕迹。女人轻轻地抚摸着那个人留给她的书籍，在这些年一遍遍的翻阅中，纸张早已经泛黄。”

“又是一年秋季，银杏叶落满了街道，她拄着拐杖站在巷子里，远远望着巷口突然出现的人影，他的胸前挂着一枚烫金的勋章。”

“青年缓缓张开了口，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她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的煎熬和痛苦，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母亲合上书本，放在轮椅的旁边，看着躺在床上姿势很随意，把头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今晚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不明白……”女孩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母亲：“故事的结局不是这样的，妈妈你又在编故事骗我。”

“露卡，妈妈为什么要骗你呢？”

“因为你说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爸爸还没有回来……”

……

对于父亲的下落，露卡和母亲都心照不宣地用“没有回来”这个词代替。

为什么我在讲述这里的时候要用“心照不宣”呢？

因为对于母亲来说，事发之时，露卡只有四岁，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儿会忘记小时候发生的一切，只会记得自己从小出生在城市里的老巷深处，每天与这些身上看起来脏兮兮，吃着同样食物的邻居们一样，生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而对于露卡，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跟随父母辗转拾荒者的生存据点，记得风餐露宿仅靠一枚饼干充饥，记得在早就已经断了奶的年纪，母亲还想尝试挤出母乳来为她充饥，甚至要骗她是偶然找到的牛奶。

她记得为了挺过核战之后寒冷又漫长的冬天，一家三口挤在同一个睡袋里，那个时候，父亲就会跟她描述这个世界，原本是怎样一幅美丽的景象。

那时，这颗星球还很适宜人类生活，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人们随时可以喝到清澈透明的纯净水，吃到新鲜干净的食物，住在舒适安全的房屋里，也不用担心外面寒冷的温度和野兽袭击。

小小的露卡也发出了疑问：“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美好的地方吗？”

“当然，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露卡与父亲的分别，也是在那个时候。

就在他们一家三口逃难的时候，附近突然跳出来几个面目凶残的拾荒者，母亲抱着她拼命奔跑时，露卡就看到了那几个人，正用一块尖锐的碎玻璃，从自己的父亲身上割下一块块肉……

年仅四岁的露卡，在其他小朋友只会因为争抢玩具哭闹的年纪，第一次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所以，平时很少提及，哪怕提到了，都是用“没有回来”这个词语，已经是一个十二岁小女孩远超同龄人的懂事。

……

老巷清晨的水雾，被逐渐亮起来的黄色灯光晕开，在街道两旁堆放的杂物中，变成一团团好看的黄色。

慢慢的，天空开始亮了起来，生活在这座城市底层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母亲转着轮椅出来，帮助隔壁的邻居大爷整理废品。露卡将前些天存放在冰箱里的预制食物挤了出来，棕色的膏状物混合在盘子里，送进微波炉里加热。

这种简单的食物蛋白质含量极高，但露卡知道它们的原材料，是从人工饲养的蟑螂身上提取的。

双腿开始溃烂后，母亲的行动能力就变得越来越差了，医生说是在逃难的过程中，皮肤不小心接触到了被核污染的土地或者水源，昂贵的治疗药物她们买不起，以后的情况只能越来越差。

她最开始可以靠着拐杖支撑身体，在附近找一些零活赚取工钱。再到后来，膝盖以下慢慢失去了知觉，她就只能依靠轮椅度日，很难再给家里贴补工钱了。

年幼的卢卡一边上着城市福利补贴的学校，一边帮助母亲捡些废品卖钱。

隔壁的老爷爷偶尔会照顾她们母女二人，每次收废品都按最高的价位，有时候还给露卡的家里送点吃的。

邻居也对此议论纷纷，说隔壁老头核战前死了老婆，每天都一个人生活，他对露卡一家照顾，是因为看上了露卡的母亲。

在那些爱嚼口舌的人眼里，露卡的母亲相貌说不上丑陋，隔壁老头也还不至于满头白发，年龄相差不到二十岁。一个上了年纪的鳏夫，一个残疾的寡妇，两个人的条件倒是挺般配的。

露卡也暗中试探过母亲的态度，她对邻居大爷的热情照顾并不排斥。

露卡虽然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但她懂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年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到中年，她又怎么不明白，母亲是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