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新差事？”

“大理寺。”李云漪的表情有几分得意。

“怎会是大理寺？”沈皎很是惊讶，“我还以为圣上会让你去翰林院，或是其他什么清闲些的地方。”

“是我自请去的，”李云漪夹了个鸡腿到沈皎碗里，“侯府女尸一事，虽然沈晟给的说法并无不妥，但了结得未免太过仓促。大理寺卿许多语素来与皇兄交好，前些天进宫小叙的时候碰巧我也在场，听他说起前些日在京郊猎场发现了一具女尸，仵作验尸时发现，胸口有一处莲花烙印。”

“那莲花烙印精细，天下没有这样巧的事，”沈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是为了查这件事才……”

“是，”李云漪点点头，“关于侯府门前的女尸，沈晟说是他的美妾拈酸吃醋闹出的一出乌龙，皇兄认可了这个说法，于是也无人敢再深究查证。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不信的。”

沈皎点点头，脸上却挂上了忧思，“但你在宫中向来顺从太后与圣上，从不会自求什么，此次请职，会不会引人非议？”

“不必担心，我请的也不是正职，只是皇子历练罢了。”李云漪狡黠地挑眉一笑，“亲王正职是要等成亲开府后才有定数的，等我把这桩案子结了，沈大姑娘是否要感动地以身相许啊？”

“以身相许？”

那利刃般的声音又好死不死地作响了。

皇帝推开门走进殿内，刘尚武一脸尴尬地跟在后头，红樱登时从饭桌上弹了起来。满宫里除了眠月阁，可没有地方能允许下人与主子共食。

沈皎起身与李云漪一同给皇帝行了礼，现下见到李云溪，纵然心中烦闷不快，但也明白，眼下因任何无谓琐事与皇帝再起争执都毫无意义。她轻声对红樱道，“去给陛下端茶水来。”

李云溪不叫二人坐下，只低着头，用指节轻轻扣着桌案，“看来六弟对侯府女尸一案心中存疑？”

李云漪拱手道，“皇兄言重了，只是两桩案件之间有些许巧合，一切还有待细细查证。”

“罢了，底下的人本就畏惧朕，你若能替朕透透底，查出些什么来，也是你的本事。再者说，皇子历练本就是常事，你被母后保护得太好，历练还比别人晚了些，大理寺卿是咱们兄弟的熟人，你跟着他，我也放心。”

他别有用意地看着李云漪,“你有个差事也好，省得老往女眷宫里跑。”

“是。”

李云溪装模作样得看了看窗外，“月亮都爬上来一半儿了，待会儿天色要深了。老六是否该回去了？”

“皇兄说的是！”李云漪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有动作，他看李云溪仍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皇兄……不如与臣弟一同回去？”

“朕来眠月阁走这一趟，难道是特地来捉你的吗？”皇帝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朕与沈大姑娘还有事要交代，你先行回去。”

“什么事啊？”李云漪抻着老长的脖子问道。

“母后要带的话！”皇帝越发觉得这个弟弟胡闹，“左右不会把她嫁给楼家的傻子！”

待李云漪被刘尚武半推半劝地送出门后，皇帝声称有皇太后口谕传给沈大姑娘，摒退了屋内左右下使。

眠月阁的前厅只剩下了这两人，李云溪面对她，语气倒是少有的平缓，“坐下吧。”

要是平常的沈皎，恐怕一屁股就坐在圆凳上了，可她今日学着京中闺秀的样子，浅浅作了个揖，细声回道，“谢圣上。”才缓缓落座。

皇帝开门见山，“不是朕的旨意。”

“陛下说的可是太妃提及的楼家三公子一事？”沈皎也不打暗语。

“是。”李云溪又给自己找补着，“是太后，怕你因此事而惴惴不安，再终日惶恐，才差朕跑了这么一趟。”

其实太后与皇帝不欢而散，并没有嘱咐他这些。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谢过陛下，”沈皎今日也是好声好气的，“倒也不知楼家三郎是怎样的，臣女听闻有些得了痴病的，在饮食起居上都要人仔细照料着，臣女粗笨，只怕会怠慢了。但若楼家三郎只是孩童心性长不大，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云溪微微蹙眉，他于此事上，似乎更想看到沈皎张牙舞爪严词拒绝的样子，“沈姑娘这话未免说得委婉了些，即便是孩童心性，也终究是个痴傻的……”他停顿片刻，问道，“今日你提及叶江月时，称呼她为‘显王妃’，是否意为，大姑娘已放下了对显王的心思？”

沈皎也沉默一会儿，强笑道，“是，陛下上回说的臣女都放在心上了，显王与叶四小姐是天作之合……”她嘴上说着，鼻腔却不自觉地酸了。

“那你的婚事，你如何想？”李云溪这点倒是与他六弟一样，要的是沈皎一句已对肖灿不再心存幻想。

“还是听太后娘娘做主吧……”沈皎自认此生只会爱慕肖灿一人，离了他，天下间的男子都是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