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瘫坐着一个羸弱娇小的女子，这女子实在是瘦骨伶仃，沈皎不禁伸出手去比划了一下，虽然自己也算不得丰腴，但那女子的腰肢好像和自己的大腿根儿差不多粗。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女子脸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儿微微隆起。沈皎在女卫所受过许多苦，但从未被掌掴过，在她眼里掌掴这样的欺侮就是一种折辱。

“她犯了什么错？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她怒目横眉地质问这肥头大耳的男子。

这男子显然是已经酩酊烂醉，“她是个不识时务的！本少爷是正三品！按察使家的孔少爷！三品大员的嫡公子！让她陪一杯怎么了？”说罢上去就要踹那女子。

叶江月的酒醒了三四分，她上前扶住地上的女子，呵斥道，“这是从七品家内阁中书大人家的小姐！岂容你放肆！”

孔少爷喝得六亲不认，也分辨不出叶江月了，“从七品？给我孔家提鞋都不配！”又想起刚才自己似乎是被谁挑衅了，转身摇摇晃晃走向沈皎，“你又是个什么娘们儿？刚烈，好，刚烈好，今天本少爷看你能有多刚烈！”

他举起手就要往下落，李云漪先是用先剑鞘挡住这张肥腻的手，又狠狠朝这宵小之徒的肚子上踹去，那恶徒滑出好远又带翻了几个案几。

周遭的女眷们小声咬着耳朵：六王殿下真神勇啊……

“沈皎，你究竟还要惹多少事？”李云溪循着声紧蹙着眉走来。

叶四刚想为她辩驳，皇帝却连她也一起训了，“你好歹是百官之首家的掌上明珠，这生辰宴如何安排的酒饮？叫人酩酊大醉？你可曾问过你母亲宴席如何操办？还是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叶江月，不要以为有你父亲和显王在你便可以肆意妄为，显王方才要事缠身打道回府，今日他若在这里，朕连他也要一同责斥！”

叶四噘着嘴作揖赔罪，“是，臣女知道了。只是这刁棍实在可恨！是他先在我的生辰宴上欺辱姑娘！还自恃是三品大员家的公子呢！”

“皇上您……”她低下头嘀嘀咕咕，“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李云溪冷眼觑着地上那肥硕的男子，眼中闪着危险精光，“正三品按察使，孔大人家的？”

九五之尊来了，那男子虽还混沌，也是怕掉脑袋的，踉踉跄跄地上前跪下磕头，“是！是！圣上恕罪！微臣也是多饮了几杯！圣上恕罪啊！”

李云溪任他磕着头，发问道，“今日是否还随昭仪来了位正三品家的孔小姐？”

后晌揶揄沈皎的那女子扭着腰肢伸头探脑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阿谀苟合道，“是，是，皇上，但臣女与兄长并不是一母同胞呢！兄长乃是大娘房里的，平常别说看不起这从七品家的小姐了，连我这个庶妹也是看不上的！”

她见皇帝不言语，以为是默同了她的话，便朝皇帝近了一步，笑容里满是谄媚和拘谨，“我这兄长呀最是不成器，成日里在勾栏瓦舍寻花问柳，可让父亲焦躁呢！”

李云溪斜眼睨着孔小姐，“哦？是吗？”

孔小姐点头如捣蒜，“确实如此呢皇上。”

地上的孔少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庶妹，“你！你！”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皇帝眉眼一挑，冷笑一声，平静道，“孔大人家家风不严，兄不友妹也不恭。对子嗣也疏于管教，嫡子饮酒闹事调戏官员千金……”

“她家是个不入流的！算个什么千金？”孔少爷看来酒劲儿还是没过，竟敢打断圣上说话。

李云溪的目光骤然扫到那人身上，“哦？从七品家的小姐身份不算贵重，便可出手轻薄，甚至还打伤了人。那在孔公子眼中，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是否就命如草芥了？”

说罢，他又打量着孔小姐，“至于这位小姐，后晌你对侯府千金出言不逊，朕看在你与昭仪交好的份上给了你三分薄面，这面子也是给昭仪的。但如今看来，孔小姐是因家中苛待才养成了这样刻薄的性子……”

“朕还是要给你择个好夫婿，后半生好润一润你的秉性。”

孔小姐面色僵硬地看着皇上，挤不出一个字来。

“朕记得你在大选的名册上？回头朕会差礼部划了去，这深宫内院可不养人，孔小姐，此生不必受此罪。”

其实这位孔小姐如此巴结昭仪就是为了进宫当娘娘，皇帝这句话于她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孔氏一下子像被抽干了皮囊瘫坐在地上，“皇上！皇上！臣女知错了皇上！臣女愿意侍奉您啊皇上！让臣女侍奉您吧！”她想伸手去拉皇帝的龙袍，却被一旁的侍卫挡了回去。

“免了选秀？这不是在褒赏她吗？”沈皎在那小声嘀咕，全然不知这句话被李云溪收进了耳里。

“罢了，朕有些疲累，此事就暂且如此吧。诸位宾客且回席位吧，若是不喝个尽兴，可是辜负叶四小姐的美意了。”

“刘尚武，摆驾回宫。”

叶四一听皇上要走，像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