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3)

清平馆唯一的消息就是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在这个初夏湿润的日子里,烦躁闷热。那只黑猫走后,我一直在思考,原本在康祺王府的那只黑猫,是不是就是捷原本人。都说猫有九条命,被射中的捷原,也许明日的天一亮,就能恢复原本的活力,站在我面前玩笑地说,“昨儿康祺梦到你吃西瓜不分给他,今儿要特地去阮府申冤。”

可我明白,即使黑猫能起死回生,捷原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的,这让我怅然若失。

苏贵人的声音从翠箔轩喊来,“阮姐姐,你还好吗?”

我并不知她是否被捷原解救,却怕被宫外的红翎甲兵察觉,收起手中的冷瓜子喊道,“又饿又冷,骨头都要散架了,再熬两天估计就要想要香消玉殒了,一年后化作干尸,从缸中爬出来,再取门外贼人的性命吧!”

苏贵人喊道,“若是有人要救我出来,等我下次出宫,一定要大摆四十桌宴席,请京城最红的歌伎舞伎来陪这位英雄,好好犒劳他。”

我说,“你真是传奇小说看多了,哪有什么都顶天立地的英雄,大都是阿谀奉承的追随之辈!”

本来吃的就不多,喊一会儿就累瘫了,外面的红翎甲兵没有动静,我就安心回殿里睡觉,至少睡着了就不觉得饿。

石镜二年五月二十一日。

宫内还不敢有烟火气,不敢让门外的红翎甲兵发现,只能喝凉水,吃受潮的点心,危难当头,能活着已是万幸。

院中传来吱吱地推门声,合宫五个人躲在殿内的窗户下,大气不敢喘,就怕门一推开,就被流星似的弓箭射死。所幸门缝中伸出一个青色的莲冠,接着是个秀气的脑袋,眨巴一双清澈的眼睛,小声地喊道,“阮贵人!”

像夏日田野中浅浅的蛙声。

原来是齐康公子,那日在京城见过一面,却未多谈。我让其他人不动,自己小跑到门口,招手让他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问,“你们怎么都不在缸里?”

我不想出卖捷原,只能编造,“他们忘记绑我的脚,就用力踢穿了缸,再用瓦片割断了手腕间的绳子。”

齐康公子有些不相信,“别的宫中的人都用铁链拴住的,你们怎么这么好的待遇?”

我拍打他一下,“你不早来营救,倒要被你拷问。”

齐康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里面居然是只脆皮鸡,旁边的丫鬟太监们口水都滴到地上了,我赶紧拿来投喂他们。

让齐康坐下说,“担心阮姐姐受委屈,所以赶紧过来看看。我也是偷偷来的,太后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撕下我的皮做纸鸢了。”

我知道这么短的日子要取得一个城府之人的心,难于上青天,何况是哪位毒妇,但还是期盼地问他,“你有没有把握拿住太后,就像白公子拴住她一样?”

“十成中约有五六成,太后如今对我痴迷。她不似烟花巷的嫖客,巴不得见到美人的当夜,就能窜进迷人的帘帐内云雨。太后毕竟是女人,虽动情于面容和言谈,但渴望的是长久绵延的爱。”

这种感情我明白,所以觉得苏贵人这种见异思迁的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春日的昙花一现,难得遇见。

“可我怕时间不多了。”

齐康说,“太后忌惮我,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说,我现在胖了,等我瘦下来再与你亲近。”

我说,“她也是个好色的女人。只是还得像一个万全的计策,将太后釜底抽薪。”

齐康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私下辗转找人问过太医,太后在袖口藏有一剂送子药,吃下不过片刻,即可小产。到时候她只做受了大伤,丝毫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我问齐康,“这么棘手?连你都没有一个好主意?”

“你以为我是神仙吗?我这会儿能来给你送吃食,已经是跋山涉水突破万难,京城已经死了不少的人,光是碧水山庄就留有上千名红翎甲兵,仅为保卫太后的安危。”

齐康公子在屋内四处巡逻,像在寻找一个逃匿的罪犯,或是明察一个深藏的叛徒。我坐在椅子上,可他却坐立难安。我问,“这宫中的红翎甲兵,是不是都是太后的人?还是杨妃父亲的?”

“是杨妃给皇后设下的陷阱,先假意联盟,后背信弃义。当然她没这么聪明,肯定是她父亲或是哥哥的主意。”

我问,“皇后傻理所应当,丞相也能上当?”

齐康说,“皇后想借刀取你们的命,借着保卫皇上的御林军被人下毒的理由,打开宫门,放红翎甲兵进来救驾。可是杨妃却是受到太后的蛊惑,直取庆阳殿。”

我想到杨妃在谢桥楼给康祺演的老来俏,还以为她真的深爱他。

我说,“要取皇上的性命,太后需要一个好借口。”

“不错,还有什么比丞相这两朝忠臣更好的替死鬼呢?若是皇上死在他的指令下,太后再进宫剿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权力就自然过渡到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