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3)

我说,“玉答应的意思是,我和苏贵人都是被冷落的妃子,所以才能有空在院子里做这些青团?”

玉答应红了脸,却不失态,“阮贵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读书少,嘴笨说不好。但却明白,男人的喜好如水漂流,霎那间就会改弦更张,这些日子我受宠,是皇上看得新鲜,他日看厌我的舞,那才真叫昨日黄花,只能埋进土里当肥料。所以今日来拜访姐姐们,一来共享好春光,倾述衷肠,二来像图个照应,也求姐姐们的点拨。”

说她不会说话,这一通话却说得事故圆滑,她招呼身后的含烟替她挽起袖子,讨了一盆水洗干净说,“我来帮姐姐和面吧,习舞之人,手上还有点力气。”

苏贵人意外得了位下手,赶紧放轻松。她坐在我身边,故意问玉答应,“太后是怎么把你搜罗进的碧水山庄?”

“不瞒两位贵人姐姐,我祖上也是做官的,十二岁那年,父亲在官场上说错了话,哥哥又深陷贪污的罪名,连累府上被抄家,家中之人,或被砍头,或被流放,而我被卖去舞坊,妹妹去做奴婢,从此各处漂流。我在舞坊天份极佳,被上京的江南盐运大臣看中,带回府中培养。如今刚满十八,就被送给太后,带进宫里来了。”

故事流畅,不像是假话,况且可以让苏家哥哥搜罗京中过往,一验便知。这坎坷的身世,与我阮府的过往有些相似,不免有些怜悯之心,一股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触。我再问,“太后真是好眼光,她可有什么嘱咐你的没有?”

玉答应说,“太后让我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怀上个龙裔,在宫中才有依靠和福气。”

在康祺的妃嫔中提前划分阵营,难道太后的打算在这里?我猜不到。或者是两手准备,无论如何,权力都应该按照她的安排行走。

苏贵人说,“皇上夜夜临幸你,怀孕不是迟早的事?”

玉答应羞红了脸,擦净了手中的白面。伸手捞起鼠曲草,开始捣起来。至下午,蒸好三屉笼的青团,给皇上、皇后及各宫妃嫔送去,再蒸好的三屉笼,托人送去碧水山庄。

一直忙到夜里,我与苏贵人却一只都没吃到,我调侃道,“辛苦了一日,做了几十只青团,康辰亲王可能只吃到一个,还有可能是不喜欢的口味,值得吗?”

苏贵人笑着说,“不过是我忙碌的快乐,只要想到他能见到这青团,就能开心起来。”

这位痴情的姑娘,进了后宫,还是这副傻样。

石镜二年四月初七。

下午小陆子传来苏家哥哥的信,说是那位康祺的影子,在烟花巷找到了,今晚假扮太监送吃食,来清平馆与我一见。我忐忑地等到亥时,春焰悄悄说,人到了。

齐康像一阵清风走了进来,比几年之前见到,高挑了不少,似乎比康祺还高点,棱角分明,眼睛圆圆的,格外精神,皮肤有些黝黑,一对招风耳。

冷屏搬了个椅子给他,和我对面坐着,合上门,只留春焰在屋内倒水。

我问,“你这两年都去哪里了?”

齐康客气地说,“四处漂泊。”

我问,“可做了什么生计?”

他轻盈地扬起一双眉毛,“诓骗女人,让她们供养我,这算不算生计?”

虽然一身太监服制,却难掩浪漫诗人的气质,“你可成就女人中的一品人才。但就不怕糟蹋了皇上的名声吗?好歹你是他的影子。”

他喝下一口茶,“谁见过皇上?谁又知道我做过他的影子呢。”

我开门见山,“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做另一个影子。”

“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了。阮贵人从前就聪明,现在肯定更懂得筹谋。找到我这么个一品人才,一定是大事。”

我将太后执着于权力的争夺说与他听,且说,“太后唯一的弱点,就是男人。”

齐康说,“我在京城的烟花巷,也听到了关于皇上和太后不同的故事。说是皇上杀了太后在花明观的亲信,而这亲信正是为国祈福的功臣。近日北国战乱,邻国来犯,都被认为是皇上此举的后患。”

“说的这位白公子,哪里算得上功臣,不过一个江湖骗子,诓骗了太后的银两和心。”

齐康笑着说,“这位白公子,数月之前,在映月楼与他见过一回,虽然外表风流,却是中庸之辈,我还狠狠戏弄他一回。”

不光是我,连春焰也听得耳朵竖起,我问,“这是从何说起?”

齐康说,“那日夜里在映月楼,我本来和瑶姬姑娘在楼下喝酒念诗,他挥金如土,在楼上摆了一座宴席,要所有的姑娘都参加。本来相安无事,可他喝醉了下楼来,用一只红宝石金凤簪奉上,说是宫中的宝贝,只为闻一闻瑶姬姑娘脖子的味道。我当时就猜测这位纨绔子弟,必定攀附了宫里的富贵,根本看不上这副亲狂样子。我一把抢过那只金凤簪,说道,这明明是我夫人的陪嫁之物,怎么跑到你手中去了?”

我说,“那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