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凉留了十余日，安抚好民众，整理完东西，楚衡决定于明早班师回朝。

“兵分两路，朕带队绕远走山路，柯旬带队走这条路，过淮水，一直直行，两队在潇月关会合。”楚衡在沙盘上分别指出两条路“诸将士觉得如何？”

柯旬立刻建议道：“陛下，山路虽隐蔽，但容易遭人埋伏，实在不安全，不如由我带队走山路。”

立马有个年长些的将军反驳“你这倒是把陛下暴露在人家面前了，过了淮水，千里平原，一支队伍明目张胆的行进，那不纯纯活靶子吗？”

“我觉得咱们就不该分开，八国都打下了，两万将士还怕他几个土匪刺客？！”

“就怕有内鬼啊！”

“好了。”

众将士停止争论，向楚衡望去，等待他做出决断。

“我带上两千精锐走山路，柯旬和赵将军带其余的走淮水，三日后在潇月关会合。”

赵将军开口道：“既然陛下如此安排，那咱们就这么办！您放心，一万七千的兵，臣定当一个不落的带到潇月关。”

赵将军诸位将军中年事较高的一个，也亲眼见证了楚衡的成长，对他除了对君主的尊敬，还有对孩子的关心和爱护。

楚衡点头，在沙盘中的潇月关上插了枚小旗。

柯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陛下，南凉二皇子沈瑱现在还没找到，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百余名南凉精锐，他们恐怕……”

赵将军捻着胡须思索片刻“沈瑱啊…我听说过他，他训练的百夫团很是厉害啊，一人能挡百人之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怕是等着伏击我们呢。”

一个将军嗤笑道：“这么厉害，怎么不敢与我们正面打一仗？更何况，他亲弟弟现在可还在我们手里呢，那沈瑱必定会投鼠忌器，不足为患。”

柯旬试着问“陛下，您打算让沈玙去哪支队伍？”

“他？他和你一起。”

楚衡手中捏着一枚小红旗，眼中精光闪过，将那枚红旗插在了沙盘上的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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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自从燕北进攻南凉以来，沈玙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即将启程去往燕北，他更是睡不着，索性披上外衫坐在床边，对着窗边尚未消退的月色发呆。

一年前，燕北新王登基，匆匆稳定内政后，便马不停蹄的征战四方。

第一个是与燕北相邻的寒国，楚衡率三万将士，趁对方内政混乱时突袭，屡战屡胜。仅仅半月便攻下寒国。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新王的临时起意，毕竟天下九分已有数年，小国偏安一隅，大国不敢轻举妄动，始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若将时间往回倒十年，九国中当属鄞国实力最强，也最有一统天下的实力。但近年来燕北不断东征西伐，国力显著提升，已然具备与鄞国分庭抗礼的实力。

可以说，无论二国中的哪一个想要一统天下，对方都是最大的阻碍。

但沈玙从不认为楚衡会是那种静观其变，等待时机的人，他骨子里带着狼性，只要有希望，他就会不计代价的去争，去夺。

他想做的不仅仅是燕北的王，他想要的是天下，想做的是彪炳千古的皇帝。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实了沈玙的推测。

两月后，楚衡胞妹楚蓁率六万将士南下，耗时四月，连败三国。

几个小国一开始决定抱团取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闹得兵刃相见，楚衡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了他们的地盘。

鄞国则决定先发制人，派出两万将士与之正面交锋，五千将士在狼门岗伏击，打算杀了楚衡，坐享其成。

那是一场昏天黑地的恶战。

楚衡带着四千人入伏，独挡八方，尸山血海中，他撑着落华独立其中，似乎永远不会疲惫，永远不会倒下。

那一日，楚衡在鄞军眼中如同浴血杀神。

不久，楚蓁带人赶到，胜利的天平开始缓缓倾斜，鄞军两万五千将士最后被杀的只剩三千残兵。

狼门岗大胜，大大鼓舞了士气，也昭示着天下时局将易，燕北终将完成一统大业……

“沈公子，想什么呢，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柯旬抱着肩看他，倒是比之前少了些针对。

沈玙回过神，朝他点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带走的，望向桌上的伤药，他抬手触了触颈间的伤。

很疼，很真实。

沈玙走出营帐，遥望着云州城门的方向，那里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是他的家乡。

澄澈的天空中是一排北归的大雁，再向远处看好像还能隐约看到城楼上飘着未散尽的硝烟。

他不同于大雁，这次离去，恐怕就再没有回来的时候了。

沈玙向着云州的方向下跪，万分郑重的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