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宁老率先打破了沉默。

江缈揉完最后一下便收了手，“您别客气，这都是我的职责。”

接着她照例对宁老说了医嘱，“您以后要想减少头疼的次数，需要保持精神放松，避免过多的情绪起伏，还有睡眠要充足，饮食宜清淡，不要喝太多的浓茶……”

宁老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笑呵呵地一一应下了。

江缈怕老人家一时记不住这么多，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将注意事项给他在纸上写了下来。

女孩伏案的身影，再一次和多年前的一幕重合，宁老这回没忍住，终是微微红了眼眶。

江缈写完之后，把那张写满字的纸撕了下来，递到了宁老手里。

她为了让老人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这回用的是正楷，字还稍微写得大了一些。

宁老看着那张纸上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极为用心。

字如其人，看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孩子也成长得很好。

江缈本想就此跟宁老告别，但宁老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缈缈，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一个人。”

江缈藏在袖中的手蓦地收紧，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她知道宁老说的是谁。

楚汐，不，也许应该叫宁楚汐，她的妈妈。

江缈曾经看到过她的照片，而那张复制下来的照片，现在还夹在她最喜欢的一本书里，被她带来了京城。

不管宁家人怎么样，妈妈总归是爱她的。

只是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们才被迫分开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人世了，江缈根本不敢去深想。

她默默深吸了口气，压下了翻涌的心绪。

“是吗？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江缈笑着问宁老，像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宁老让江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微微叹了口气，重新把那些尘封的记忆从脑海里翻了出来。

那时宁楚汐也跟江缈差不多大，她的性子比江缈更活泼一点，古灵精怪的，总是会有很多的鬼点子。

她是宁家唯一的女孩，全家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开心果。

宁楚汐脑子很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宁老给她找了许多名师来教她各种东西。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医术，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宁楚汐就兴冲冲地跑去跟宁老说：

“爸爸，我以后想要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用精湛的医术来减少病人的痛楚，让他们重新拥有健康。”

“好好好，只要我们汐汐喜欢就好。”

宁老对女儿向来纵容，反正宁家有她的哥哥们顶着，宁楚汐自然是想做什么工作就可以去做什么，哪怕她不工作，也有的是人养她。

更不用说，宁老早早地就给她弄了一个私人基金会，里面的钱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沉思良久，宁老才终于开了口。

“……她总是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一旦遇上什么疑惑，就一定要搞明白才行，有的时候甚至是废寝忘食的。”

“而且她也和你一样，很喜欢医术，房间里总是堆满了医书，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拿自己去练针法，我都怕她把自己给扎坏了，于是她就偷偷地练。”

回想起那些往事，宁老依然是既心疼又无奈。

江缈看着宁老那怀念的神情，心微微有了些动摇，她很想亲口问一问，她妈妈当年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宁家，独自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后来才会被一个渣男给骗了，到现在完全不知所踪。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门就被人推开了，今天陪着宁老的依然是宁枫。

宁家几兄弟各有所长，宁枫最擅于经商，便接手了家族企业，刚刚公司出了点紧急状况，他就找地方开了个临时会议。

“缈缈？”

宁枫见到江缈也十分惊喜，虽然还没有经过证实，但他已经在心里，默默把她认定成自己的外甥女了。

江缈冲他礼貌地笑了笑，“宁小叔好，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宁爷爷、宁小叔再见。”

说完她就拿起自己的本子，一溜烟跑出了病房。

宁老抬了抬手，想要拦却根本来不及。

这孩子难道还练过短跑？跑得倒是快。

宁老没好气地白了宁枫一眼，埋怨他，“臭小子，你回来的这么快干什么？都怪你，不然缈缈还能再多待一会儿。”

宁枫有些委屈，他也不知道江缈在这儿啊。

而且他这么快回来，不也是不放心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待着。

宁枫听老爷子说江缈是跟着孙主任来查房的，就哄着老爷子，“没事的，爸。缈缈既然是跟着孙主任来查房的，那你明天应该就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