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变成了一个个艳丽的纸人，笑着朝他们拥上来，把高铭往祠堂中央棺材的方向拖去。

高铭试图挣扎，但这些纸人的力气太大。

他根本挣脱不开它们的束缚。

年纪尚小的月儿已经彻底慌了神。

她死死抓住高铭的手，尖叫着哭喊：“坏东西，放开叔叔！放开叔叔！”

然而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拉不住高铭。

拉扯之中，她抱着的坛子掉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过后，纸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随着坛子碎裂，一股腥臭腐败的气息四下蔓延开来。

一缕淡到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青烟飘进了小月儿的身体里。

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高铭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

并且裂痕逐渐扩大。

就像是一个即将碎裂的罐子。

纸人放开了高铭。

高铭失去支撑，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月儿慌忙来到他跟前，不知所措地跪在高铭身边。

夫人的嫁衣落下了最后一针，她慢条斯理地给花样打上结，然后起身朝高铭的方向走来。

但她并没有理会高铭，而是牵起小月儿的手，对她温柔地笑着。

小月儿看着夫人温暖的笑容，原本焦急惊恐的情绪突然消失。

脑子也陷入了一片空白。

“荣娘要是活到现在，确实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夫人叹息着。

“不过没关系，阿娘还是可以再次看着我的荣娘长大。”

高铭看着夫人把小月儿引到棺椁前。

她打开棺椁，把孩子抱了进去，然后就要封棺。

高铭强撑着身体，费力吼道：

“没用的！你不可能再让荣娘回来，就算你再把这个仪式重复一千次，一万次，她也不可能回来了！”

吼完之后，高铭便“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夫人猛然回头，原本清丽端庄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她移形到高铭面前。

长长的指甲狠狠戳进高铭裂开的皮肉里。

高铭痛到全身抽搐。

但也正是这种猛烈的疼痛，反而让他因为失血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于是他接着说：“如果......如果你是真的想救那个孩子......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是这样的情景了。”

夫人的指甲越来越用力。

高铭感觉自己脸上的肉都要被她挖烂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直视着夫人那双满是怨恨和不甘的眼睛。断断续续道：

“你在这个世界重复了成千上万次这样失败的仪式......但却一次都不敢面对害死荣娘......和你自己的真凶......”

“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把你们困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但是你不敢反抗，甚至潜意识中都不敢真正否定他们的所作所为，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就是你。”

“你想为你的丈夫......和那些真正压迫你和荣娘的东西脱罪”

“于是你把错误归咎在我一个小小幕僚的身上......”

“是因为当初是我对丞相大人提议，让荣娘去陪葬的吧，也是我后来把荣娘做成......小鬼.......”

高铭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一旁。

嘶哑到难以分辨的声音中带着痛楚和毫不掩饰的嘲笑。

“可是，即便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夫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从始至终什么动作都没有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