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眼睁睁看着那根簪子的尖距离自己只有毫厘之间，龙袍里的衬衣被冷汗浸湿。即便贵为天子，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免不了会紧张，何况对面还是自己的女儿。

“你进到皇宫里怎么还有武器？”他强装镇定地问道。

南宫茉重新把簪子插回发髻里，表情好像在嫌弃他明知故问：“镇前司的入门课，时刻要在身上藏匿兵刃，父王难道忘记了吗？”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让你留在京城，迟早要出大事！”

都城拿起放在笔架上的狼毫毛笔，准备拟定圣旨。然而正要下笔时，却发现一只纤纤玉手掩在自己要落笔的地方。

“父王这是急着要赶我走了吗？”南宫茉顽皮地晃晃脑袋，“奉劝您一句，现在京城并不太平，没有镇前司的保护，您的龙椅怕是坐不安稳啊。”

他将毛笔扔回笔架上，胡子几乎倒竖起来：“朕即位以来，文武百官莫不服从，什么时候要靠你一个小丫头来护佑了？”

“是吗？要不要女儿替您细数一下？”

南宫茉跳回自己最初所站的位置，掰着指头，开始如数家珍起来：“大历十二年三月，有奸细得知您在暗中帮助南宫家族，准备报告给当朝皇后欧阳艳。我扮成宫女混进景秀宫，在她的眼皮底下将奸细解决掉，让此事不了了之。”

都城没有作声。

“大历十三年五月，有奏折弹劾宰相冯立结党舞弊，草菅人命，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声援。镇前司三个月内查出冯党上百起罪证，涉案同僚一百五十余人全部逮捕入狱。朝堂从此焕然一新，再无贪官佞臣祸乱朝纲。”

“好了，你不要再……”

“大历十六年正月，镇前司接到密报，有逆党企图反叛，潜入皇宫刺杀陛下。我率部下先下手为强，三个时辰里将八个叛军联络点全部拔除，剿灭叛军八百余人。这些，您都忘记了吗？”

都城没有忘记，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些轰动京城的大事？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孤身犯险，和那些最阴暗的事情打交道，他又如何敢承认，自己确实受了她的保护呢？

“是，就算这些都是你们镇前司做的，但是你已经十七岁了，不可能一直在京城这样下去。”他摆出苦口婆心的语气出来，“难不成，你要一直等那个洛夜然？”

这个名字仿佛钟声，将南宫茉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唤起：“当然，夜然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在雄州的那三年都是他在一直保护我，照顾我，而且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才那样做。”

“那那个顾瑾寒呢？你对他好像也很感兴趣啊。”

“顾寺正他，他只是我的同伴。”南宫茉低下头，喏喏道，“碰巧救了我一次而已。”

都城看着女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轻笑几声，说：“既然这样，父王就同意把他派到镇前司去，协助你调查杀人案。”

她立刻来了精神，差点跳起来：“谢谢父王，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明白我的用意的！”

“嗯，放心去吧。”

离开皇宫，望着正南的大太阳，南宫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十年间的往事犹如昨日重现般历历在目，自己竟差点成了刺驾的凶手。也许，这镇前司都指挥使当久了，确实有些不太适应宫廷的生活。

不过，正当她准备去大理寺寻找顾瑾寒时，一个镇前司的下属鬼鬼祟祟地来到她身边。

“不好了，南宫将军，出大事了！”

南宫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干嘛这么慌张？天又没塌下来……”

“孟符坚昨晚被顾瑾寒他们给抓住了，现在正关押在大理寺狱。”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