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信(1 / 2)

少年再次在自己的脑中确认:眼前这个,确实是个羸弱的小女孩。

就如同千千万万苦难的小孩那样,她面黄肌瘦、皮包骨头,比同龄的孩子矮半个头。

漂亮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宽大得有些违和。因为瘦到脱相,五官和长相都十分模糊,只有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睛,能够给人留下印象。

可是她一开口说话,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少年皱了皱眉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鲠在喉,让他浑身难受。

幸亏她自己跑去洞穴里睡着了,不然一直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着那些听不懂的话……

他很难忍住不发火。

难得安静的环境,他开始聚精会神,灵力顺畅,手上的诀也更加娴熟。

此时,天幕渐明。洞穴中忽然现出蓝色的灵光,照得洞顶的蝙蝠惊起,“噼里啪啦”的振翅声,黑压压一片。

鲍一松和天剑宗的两个长老一起从光中走出来。

短短几步的路程,他一共踢到五块石头,摔了两个趔趄,并踩烂一坨白色虫卵。

少年抬头,盯着鲍一松裹在眼睛上的几圈黑布条,唇角一歪:“鲍师叔,你什么时候瞎的?”

“胡说,我哪里瞎了。达到我这个境界的修真之人,五感通透,敏锐异于常人。即使目不能视,也能行动自如。”

“嗯,鲍师叔的确行动自如,”少年深以为然,崇敬地注视着他开洞的黑布靴,“就是有点费鞋。”

气氛变得尴尬。鲍一松哽住脖子立了半晌,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璃儿,该走了。”

少年闻言,面色陡变:“去哪里?我的历练课业还未完成,目前只是灭掉了蛊母,藏在背后受益的魔婴……”

“不用了。宗主有令,命你立刻上封戒山,受‘断情咒’!”旁边一人冷冷发令,赫然打断他的话。

他一怔,小小的身躯颤抖起来:“不是答应过我,只要完成此次历练,就能不受‘断情咒’……就能继续留在天剑宗……”

鲍一松叹气道:“璃儿,这诅咒只有此法压制,其余手段不能服众。往后无论你是杀了同门师姐师妹,还是杀了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天剑宗都绝不会容忍……”

他死死攥着拳头:“什么狗屁诅咒!说我日后会杀死什么所爱之人,只不过是母亲的疯话,做不得真!”

是的,第一个跳出来言之凿凿,说他中了杀人诅咒的人,就是母亲。

普天之下,恐怕都再难寻这样的母亲。不仅红杏出墙,与情郎私奔,还散播出如此毁他的谣言,害他被同门排挤忌惮,连立足之地都快没有了。

鲍一松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安抚:“你父亲马上要继承宗主之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不得岔子。只有你受了‘断情咒’,宗门才会稍稍安心。”

天剑宗一向自诩高洁,连道德瑕疵都不能够有,更是容不得这等事端。

“我不要!”他戒备起来,周身灵力蓬勃,红叶伞泛出隐隐红光。

然而下一刻,两扇掌风猝不及防地劈下,灵压像飓风过境一般炸开,横扫整个洞穴。

少年身子晃了晃,手脚冰凉,意识全无。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弱弱的,讨好那般,连语尾都带着笑意。

“这么大个门派,你又是这么牛的一人,总不至于诓我。”

他嘴里想要说什么,却再也撑不住神思,恍恍惚惚,骤然倒下。

鲍一松连忙接住他,心疼地埋怨同伴:“你下手轻点,这孩子够可怜了!”

同伴扬手,用灵力绘出飞行阵法:“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四个人便如同不存在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纷纷扬扬的尘土。

*

冉竹睡得正香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吵架。

她揉着眼睛爬起来,想一探究竟。结果还没等她起身,忽然一股超强的气浪喷过来,直接给她干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没拉过钩的仙童小哥哥,果然是晋江在逃男主,说话不算话,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倒是说走咱就走了,那她被人偷走的修仙人生呢,该怎么办啊!

冉竹突然间就很委屈,委屈得眼睛掉小珍珠。抹了两把眼泪,再喊几声“系统”,依然是针入大海,茫茫无音。

陪伴她的,只有大虫子的尸体和狼藉满洞的绿色黏液。

她有些发憷,干脆站起来往洞外走。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就算是鸡蛋碰石头,她也要尝试尝试。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她就自己去找天剑宗。山鸡就算粘一身的羽毛,终究也装不了凤凰,只要再搬出那个古镜,一测便知。

当下最要紧的,是趁着天明,在这荒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