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回到永和宫时，宴会已接近尾声。

她离开时悄无声息，回来时也无人在意。

哦，不。还是有人在意的。

陈岁转头看向李轩。

李轩被文伯候看管着，无法离开坐席，只能向陈岁投以愤怒的目光。

陈岁老神在在的向李轩敬了杯酒，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看得李轩牙痒痒，恨不得把酒杯叩到她脑袋上。

李轩收回目光时，突然发现文伯候起身去找老友聊天了，他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朝陈岁走来。

“完了完了，玩脱了，文伯候怎么不看着他这个儿子了。”陈岁瞬间怂了，眼神看向叶阜的方向，就打算溜之大吉。

“方公子刚刚不是还朝我敬酒吗？怎么我现在过来了，你反而要走呢？”李轩按住陈岁的肩膀，咬牙切齿道。

“为了迎接殿下！”陈岁脑子一转，想到一个理由就用，“小的这不看世子殿下过来了，就想着赶紧起身来迎接殿下！”

“是吗？”李轩皮笑肉不笑，“你可是我认下的‘小兄弟’，咱俩之间何必这样生疏！”

陈岁听着那三个字的重音，讪笑一声，提议道：“殿下，要不我把元宝还给你？这事咱们翻篇？”

李轩嘴角一抽，这是元宝的事吗？啊？

而且陈岁不提元宝还好，一提元宝他更恼火。他像个傻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托方公子的福，我多了一个嫡亲的弟弟。”李轩这些天烦躁得很，“父亲将秦姨娘的孩子过继在了我母亲的名下，做为嫡次子成为了爵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以此向大家证明我与秦姨娘之间的清白。”

陈岁虽然对造谣一事感到愧疚，却并不认同李轩将过继的事怪在自己身上，她冷静道：“世子殿下要清楚，事情的起因并不是我的造谣，而是世子殿下酒后耍酒疯。”

见李轩并不服气，陈岁反问他：“殿下想过没有，你当时想要轻薄的是谁？”

李轩脸色一白。

陈岁继续说道：“相府唯一的嫡女，摄政王殿下的未婚妻。”

“摄政王并未承认过这个婚约。”李轩已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却仍然嘴硬。

“可他也没有否认过，不是吗？”陈岁说道，“你轻薄叶芳华，不仅给文伯候府树了叶家这个劲敌，还下了摄政王的面子。”

李轩哑口无言。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但他无法接受被谣传与自己父亲的妾室有染，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更生气陈岁的造谣。

“我这也算救了你和文伯候府，虽然不怎么体面，”陈岁语气平淡的说道，“但你的名声本来也不好。”

李轩炸毛：“什么叫我的名声也不好！”

“轩儿，不得无礼！”文伯候李禹出现在李轩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

李轩瞬间熄火，不甘的闭嘴。

“轩儿无礼，我代轩儿向方公子道歉，也感谢公子当日在酒楼的及时制止，才没有让他这顽劣之人犯下大错。”李禹是长辈，又是侯爷，说话时却对陈岁礼貌的拱手。

陈岁眼眸微暗，知道眼前之人不简单。

“侯爷抬举我了，”她偏了偏身子，看似无所谓，却又态度强硬的替叶芳华说道，“只不过，我认为世子殿下应该亲自去向叶小姐道歉，毕竟差点被毁了清誉和名声的是叶小姐。”

李禹二人闻言愣了一下，李禹先反应过来，转身斥责李轩道：“你是该向叶小姐道歉！现在就去！”

李轩被训斥后，只好一脸憋屈的走向叶芳华。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加上殿内的说话声，陈岁听不见对面叶芳华和李轩的声音，但她看到叶芳华的目光投注过来，带着些许意外和不解。

陈岁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叶芳华心中有些别扭，收回了目光。

出宫门的路上，陈岁走在叶阜身后，叶芳华往前走几步，与陈岁并排。

“你到底是谁？”叶芳华低声质问。

李轩突然的道歉让她起疑，不得其解便去问父亲。

父亲却对陈岁赞叹有加，她再一细问，得知了两人在马车上聊天的大致内容。

可方术不会有那些想法的！

陈岁心中一紧，果然被人察觉了。

但方术的所作所为她不敢苟同，所以不可能照着方术的言行来做，会被质疑是迟早的事，她早有心理准备。

“你希望我是谁？”陈岁并不担心身份暴露，也没打算瞒着叶芳华。

叶芳华浑身一冷，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陈岁再次开口道：“我当然是方术。”

叶芳华看着神色淡定的陈岁，顿了顿脚步。

“你不是方术！”叶芳华语气肯定。

既然自己能重生，方术也可以不是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