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绿雪(1 / 1)

姜霁月的香囊已经绣了大半。

明巧在旁道:“老夫人也太贪了,连小姐的东西都拿,还能带到棺材里不成?还好小姐要回来了。”

姜霁月手中的绣针一滞,“如今算是苦尽甘来。”

严慎初收到顾知蕴的请柬,约他聚在茶楼,并提了与姜霁月一起归还«秋鸿琴谱»之事。

他沉思片刻,眸光闪烁了一丝心碎,“转告你家主子,我近日准备科举,无暇一聚,十分抱歉。至于那«秋鸿琴谱»就当作新婚贺礼,祝他们二人琴瑟和鸣。”

严慎初俊丽的脸清瘦了许多。

他们二人琴瑟和鸣,那我呢。

罢了,她过得开心,便好。

秋鸿琴谱,本来就是他寻来赠她的。

终归是自己与她无缘,怪不得旁人。

严慎初很想问一句,“她过得好吗?”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些。

他该放下了,正如正年劝的,“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耽于个人情爱。”

顾府的人走后,他落寞地走进书房。

正年有些担心。

严慎初将上面的锦盒都拿了下来,里面放着姜霁月的画像。

“清溪奔快,不管清山碍。”

画卷中,姜霁月穿着粉色衣裙,灿若春华,抚着琴,温婉脱俗。

她的琴声惊艳了他许久。

还有另一幅画,他与严誉相约下棋,却看到了姜霁月吹着笛子,正在游船赏荷。

盛开的红荷婀娜多姿,苍翠欲滴的荷叶圆滚滚地躺在湖面。而姜霁月是唯一的主角。

还有一幅画,正是姜霁月荡着秋千的模样,憨态可掬,天真活泼。

她要成亲了。严慎初知道自己再留着这些,有损她的清誉,“正年,你拿个火盆进来。”

他要将这些画烧了。

严慎初本想着科举若是高中,便上门娶她,如今她已经觅得良人,他只有默默祝福她们。

火光将画卷燃尽,火光映在严慎初的脸上,有些落寞。他烧的不仅仅是画,也是他的心。

接着,他又正襟危坐于书案,凝神地看着书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忧公主最近也没空骚扰严慎初。

严念穿着百蝶穿花云缎裙,披着一层银丝玉兰花薄纱,显得娇俏。

她正坐在一个宫女身上,手中拿着鞭子,“驾,驾,哈哈哈哈。”

她还是这么肆无忌惮。

“快啊!”无忧公主一声娇喝,掐了宫女一下。

殿里,公主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却像是梦魇。

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喻闲垂着眸,并不想看见这些。无忧公主行事乖张,娇蛮跋扈,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他代入不了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下人进行处决,代入不了上位者对别人尊严的践踏。

因为,他一直是被处决,被践踏的那个人。

“没意思,每天都玩这些。”严念看向喻闲,“你过来陪我喝茶。”

“奴才遵命。”他认命地走上前,陪这个祖宗。还是那句话,他不想死。

严念亲自沏茶,“坐下吧。”

她用的茶叶是“绿雪”,泡茶时,茶叶清翠,白毫纷纷若白雪,实乃难得珍品。

“拿好茶杯。”严念笑着,带着梨涡。

有一瞬间,喻闲真的觉得她心地善良,只是被娇纵惯了。

滚烫的茶水注入茶杯,清鲜上扬。茶水溢了出来,严念却没有停下。

她真的很喜欢捉弄人。

无忧公主欣赏着喻闲的手被茶水烫得通红,有些陶醉,“尝尝吧。”

她丝毫没有一丝的歉意。

喻闲生气,却拿她没有办法。他抿了一口茶,回味爽口,香郁甘甜。

若是,水温把握再好些,味道更佳。不过 严念就是成心想烫喻闲,这样的话,水温把握得刚刚好。

喻闲能感觉到无忧公主看他的样子,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她提过的严慎初。

“谢公主赐茶,奴才不胜感激。”

“你长得有几分像他,却不是他。他根本不会跟我说谢谢,也不愿意跟我喝茶,他不会那么卑微。”

喻闲心想,若是他可以,他也不想跟她喝茶,哪有用茶水浇别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