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楚如攸思绪混乱，她好像明白顾修，但又好像不明白。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权衡之后，放弃的那个人是自己？

较之情爱，他更想要的是仕人理想。而被拒绝那时，较之一问到底，楚如攸更想要保留的或许也只是那一份自尊吧！

也许那一眼便入心的悸动，过于草率，不过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睡，楚如攸起身摆弄起了烛火，烛火明灭间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魏安的脸。然而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魏安所在的画堂外，楚如攸见堂中烛火幽明，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裘衣后扣响了画堂的门。

“大人？”

没有等楚如攸继续说下去，魏安便打断道：“夜深天寒，楚小姐该早些休息！”

“大人，如攸不解一事，难以入眠。”

这次，里面没有再打断她的话，也没有让人赶她回去。于是楚如攸继续问道：“魏大人也觉白日里那些大人所言之观点是对的？”

画堂里，魏安停下蘸墨的动作。一开始撵她是以为她在为顾修伤春悲秋，如今看来是为了公主和亲之事。魏安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紧绷的神经此刻竟突然松弛了下来，连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不曾！”

“既不曾，那大人为何当时不发一言？”楚如攸的语气带出一点质问之意。

“世间万般事，众人大多是会选择那容易的。至于那其中的得失，若不关乎眼前，自是怎样都无妨的。更遑论板上钉钉之事，若非强大到可以扭转局面，平生出抱怨更是无用。”

堂外沉寂片刻后，楚如攸回着：“明白了。是如攸叨扰大人了。如攸，告退。”

其实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去问魏安，是求证什么吗？是想听到那个和自己内心一样的答案吗？又也许只是想求一个所谓的心安吗？

一夜无眠。

第二日，楚如攸睡到午时才醒来，刚醒来庆兰就告诉她近几日可以出府的消息。于是楚如攸乔装成魏府小厮的样子出了府，无疑，让她暂时出府是魏安个人的主意。他是好心，所以她不能被人认出来给他惹上麻烦。可她自己也明白，魏安肯定派了人盯着自己，所幸她光明正大也没有好遮遮掩掩的。

租了一匹马，前往南禅寺的方向。

刚入京时她便听长姐说过，南禅寺的佛珠手串开光后很是灵验，所以在长姐大婚前送上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她定是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南禅寺。

香火旺盛，不少礼佛之人往来于其间。佛祖低眉慈笑见众生，众生俯首叩拜默诉内心祈愿。

家中虽有母亲和长姐两人信奉佛教，但楚如攸却很少来寺庙这类的地方。相比于佛堂一隅，她好像更愿意去书院，去接触外面的世界，观不同的人生。

楚如攸学着礼佛的人双手合十向方丈说着：“阿弥陀佛。”

面前的方丈慈祥可亲，俨然一副见过万千红尘事的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非信佛之人，不知贫僧有什么能为施主解惑的呢？”

楚如攸虽疑惑那方丈是如何看出自己不是信佛的人，但还是坦荡说出了心中所求：“大师，小女为长姐而来，愿求寺中一串开过光的佛珠，以佑长姐此生平安顺遂。”

那方丈上下打量了楚如攸一眼，摇了摇头，又叹了一息后还是转身吩咐一旁的小和尚拿出了一串佛珠给她。

楚如攸道谢后本打算离开，不料那方丈突然间说道：“施主与贫僧也算是有缘，有一句话赠予施主。施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阿弥陀佛。”

楚如攸带着一脸疑惑走出了大殿，什么是诸相非相？难得不应该是眼见为实吗？就在此时和一人擦身而过，随后她便被淹没在人群中。混乱中，耳边听见有人一直在喊：“朝廷佞佛，家破人亡……”。

就在与那人擦身而过后，楚如攸感觉有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腰间，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模样便被打晕了过去。

而那边在远远跟着楚如攸的庆兰也被人群冲散，等到回过神时，早已不见了楚如攸的身影。庆兰顿觉事情不妙，赶紧骑上马回魏府禀报。

一到魏府便碰上了刚好有事外出的魏安，他见庆兰神色张皇失措，一下便猜到是楚如攸出事了。

“在何处？”

“南禅寺，小姐明明已经出了寺门，但那时刚好遇上一群人□□，被推了回去。那时小姐像是被一个人打晕了，可是我，我反应过来时小姐就不见了……”

魏安快步略过庆兰，骑上那匹马，纵马朝南禅寺的方向赶过去。他很少在人前展示过他的骑术，当朝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在得知楚如攸消失后，他心中竟生出万分的恐惧来，完全顾不得平日里的那些伪装。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可那又怎样，他都不在乎。

此刻，他在乎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