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礼定定看着林竹酒。

“你真的，就从来都没听过醉知的名字么？”

林竹酒缓缓眯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你之外，我难道有理由听别人提过这个名字？”

陈司礼微微蹙了蹙眉：“我的意思是，你去我家的时候。”

林竹酒便忍不住冷笑起来。

“去你家的时候？咱们离婚前，我去你家从的次数是个位数。”

“咱们决定要结婚那天去过一次，领证当天去吃过一顿饭，再就是给奶奶送行去过一次，你爸你妈生日各去过一次……”

“再就是，秦桑回来之后，你妈找我兴师问罪，我去负荆请罪一次；接下来就是咱们决定要离婚的时候又去过一次。”

每一次去陈家，除了给宋聆秋老太太环球旅行送行那次之外，去陈家的经历对她来说都是一次皮开肉绽的记忆。

“……我从走进你陈家大门的一刻起，除了奶奶之外，所有人，包括你们家保姆、厨师、花匠、司机，无论他们本来聚在一起说什么，无论有多热闹，只要看见我，就会立即闭嘴，转身就离开。”

“看他们那样，我真以为自己是瘟疫，叫人避之则吉。我又有什么机会听你家里人提起沈醉知这个名字？”

陈司礼也是一愣。

他竟然没有留意到！

他甚至反过来以为是林竹酒性子过于清冷，进门都不爱说话，甚至有点端少奶奶的架子。

不，一开始并不是他自己这样想的。

他现在想起来，是他母亲王坤盈与他说：“没想到小林这么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儿，进了咱们家门，性子就能变得这么快——你瞧啊，她现在端着少奶奶的架子端得多像样儿，就像天生就是如此似的。”

客观来说，他当时没觉得母亲的语气中有讽刺。所以他反过来觉得林竹酒那样做不合适。

他哪里想到，竟然是林竹酒受他全家人冷落孤立在先！

“竹酒……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对我说起过？”

林竹酒轻轻摇头：“陈总，那时候你多忙啊，忙到每个星期才能见一面。”

“好容易见一次面，我怎么能净说这些扫兴的话？”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以为他工作忙，毕竟是那么大的企业，每天千头万绪。

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他其实是以工作为名义躲避真实的夫妻生活。

“而且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对你来说，我才是外来者。你自然会觉得，理应是我去适应他们，而不是我在你面前抱怨他们。”

“关键是我以为……来日方长，等大家都熟了就好了。”

她怎么会想到，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月就结束了。

陈司礼心痛之下，伸手轻轻握住林竹酒手肘。

“对不起……”

林竹酒退后一步，将手臂挣脱开。

“不必了。已经时过境迁，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毫无意义。”

她深深吸气，抓紧行李箱的把手。

“陈总，说回我们先前的话题：沈醉知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

陈司礼垂下眼皮，深深皱眉。

“……我至少跟你讲过，我们陈家跟另外三家数代交好，所以到我们这一辈，因为各家孩子都少，所以干脆是四家的孩子做了个大排行。”

林竹酒想想，便也点头。

之前他们领证那天，四家排行里的大哥赵凌风、大姐陈月棋代表四家散居在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到民政局为他们观礼。

陈司礼定定凝视林竹酒的眼睛：“醉知姓沈，在我们这一辈孩子的大排行里，是老七。”．

林竹酒忽然耳鸣起来。

她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陈司礼的话。

可是她心下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当然听清楚了；她的耳鸣，不过是一种逃避。

她用力扣紧行李箱的把手，用力地原地站稳。

没关系，没关系。

林竹酒，你都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你没有什么扛不住的，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于是林竹酒反倒缓缓地笑了起来：“是么？那可真是巧了。”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陈总，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她倒能对他共情起来了：怪不得他要赶紧将这房子完整买下来给她，他这样惶急地想要拦阻她继续录恋综。

原来也许真的可以不是为了秦桑，而只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自尊。

——她是他前妻，他可以看着他跟别的男人好，却怎么都不能接受是跟自己的兄弟。

林竹酒笑够了，又盯着陈司礼的眼睛。

“那你现在肯相信，我在这一刻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沈醉知这个人了么？”

“还有你说社区医院那晚，我也完全不知